第103章(1 / 2)
那几人谢了恩,便张罗着洗漱摆膳,谢华琅早先饿得狠了,人也有些无精打采,吃过饭后,精神倒好些了。
虽然是隆冬,但此时毕竟正值午后,阳光隔着窗投进去几分,略微有些暖意,谢华琅身子还有些倦,便蜷在郎君怀里,相依在暖炕上打盹儿,将睡未睡的时候,脑中想起一事,忽然间惊醒了。
“道长,”她轻轻扯一下顾景阳衣襟,有些难为情的问:“昨晚,你是不是……嗯,弄进去了?”
顾景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弄进去什么?”
“还能有什么?”谢华琅两颊微红,锤他一下,低声说道:“就是昨晚,你……”
顾景阳会意,旋即失笑,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无妨。今日是二十七,距离婚期也只有半月而已,若真能一举有孕,那是好事。”
他低头亲了亲她,温柔道:“枝枝别怕。”
谢华琅将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事情给忘了,小嘴撅的能挂油瓶,气鼓鼓道:“都怪你!”
“好好好,”开荤之后的男人,总是格外的好说话,顾景阳纵容道:“都怪我。”
谢华琅生来便是吃软不吃硬的,见他态度这样温和,当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闷闷的伏在他怀里,打个哈欠,随之睡下了。
……
这天原是皇帝封笔封印的日子,于朝臣们而言,也是一年的终结,不想皇帝称病,免了朝议,叫百官们早早散了。
朝中无事,官署内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谢偃便与谢令一道回府。
宫中人多眼杂,他们也不言语,直到各自上马,左右无人时,谢令才道:“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病了?”
他眉头微蹙,有些忧心的样子。
谢偃知道他为什么忧心。
对于谢家而言,既然出了一位皇后,那么两只脚就已经踏在了皇家的船上,只能顺着那条肉眼可见的道路,一条道走到黑。
女儿做皇后,然而生育皇子,册封皇太子,最后太子登基,谢氏女为皇太后。
最好的可能,当然是皇帝得享高寿,亲自扶持太子,谢家在侧辅助,太子登基之后功成身退;中等的可能,则是皇帝早逝,留下孤儿寡母,谢家作为后族,又有郑氏一族在前,要应对的种种纷杂可想而知。
最坏的结果,则是皇帝早逝,皇后无子,届时从宗室过继子嗣承继大统,那谢家的境遇,只怕会很尴尬。
谢偃如此一想,也觉得有些头疼,想差人去打探消息,又怕落得个窥探君主的罪名。
他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却听谢令道:“枝枝昨日是不是进宫了?”
谢偃目光微亮:“的确。”
谢令微松口气,笑道:“陛下兴许是被别的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兄长不必担心。”
谢偃听出他话中的暗示来,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谢家此时的身份有些微妙,直接去探寻,未免有些扎眼,但迂回一点儿,却能叫人挑不出毛病。
谢偃归府之后,便去卢氏处,将此事说了,又以为谢华琅送冬日衣衫的缘故,差人往宫里边送了个信儿。
内侍往太极殿去回禀时,谢华琅伏在郎君温暖的怀抱里睡得正香,顾景阳倒还醒着,只是无人敢去惊扰。
衡嘉听人说了,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吩咐将冬衣收下,等帝后二人醒了,才上前去回禀。
谢华琅进宫时带的衣衫不多,不是她懒,而是宫中那些吃穿用度,宫中都是备好了的。
先帝过世之后,顾景阳便将生育过的太妃送往各自子女处奉养,至于那些位分低的,便统统叫落发出家了,两下里一折腾,宫中现下也只有几位太妃在罢了。
顾景阳早先是没有后妃的,为示仁德,又将宫人放出大半,如此一来,专门为侍奉后妃所设的尚宫局,便成了无用之处,他甚至有过干脆裁撤掉的意思。
尚宫局内有六司二十四部,不知多少女官宫人,贸然出宫,未必能寻到好去处,听闻这消息,不免有些人心惶惶,好容易皇帝起意立后,自然忙不迭巴结,衣衫钗环没个重样的,一日几次的往太极殿送。
谢华琅喜好华衣美饰,对这些最没抵抗力了,在宫中住了几日,真是体会到了几分以天下奉养一人的幸福感。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的劝了顾景阳几句,叫他把尚宫局留下,暂且别裁撤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顾景阳自然也不会为此说什么,君主有君主的责任与担当,当然也有与之相应的尊荣体统,要是连心爱女人的这么一点儿享受都满足不了,那这皇帝做的也没意思。
这事卢氏是知道的,还说了她一通,谢华琅记打不记吃,故而想的特别清楚。
现下听人说谢家送了东西来,她不免有些疑惑,知道这里边儿肯定有事,瞧一眼自己郎君,悄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涉及朝政,顾景阳心思远比她灵透,也对谢家的心思心知肚明,叫她倚在自己怀里,道:“怎么这样说?”
谢华琅坦诚道:“因为我入宫之前,便同阿娘说了,不需要带厚重冬衣,宫里边都有,现下再送,多奇怪呀。”
顾景阳不意她会这样直接,倒真是怔了下神,心中暖热,低头亲她一下,道:“你倒是坦荡。”
谢华琅听得莞尔,神情中颇有些得意:“枝枝一贯都是坦荡的。”
她与他所处的位置使然,也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如同寻常夫妻一般生活,皇族与后族之间的微妙关系,也需要谢华琅作为纽带,去把持分寸。
她真心喜爱自己的郎君,也格外用心的经营这段感情。
涉及朝堂之事时,谢华琅的头脑不如顾景阳,但说起平衡一段感情来,顾景阳不如她。
皇家帝后,第一等要紧的不是情情爱爱,而是对于彼此的信任,因为感情是可以挽回的,但信任不可以。
就像瓷器一旦有了裂缝,将来再怎么修补,也会留下痕迹的,或许看起来仍旧完美,但谁也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天,忽然间支离破碎。
这样的心思,顾景阳其实都明白,只是见她如此,心中更觉熨帖。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他道:“说起来,此事都要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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