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汐朝嘴角略抽搐,总觉得自己方才暗暗赞美赵苑的词语,其实用的不是很恰当。
公子如兰……啊,其实是目光如炬。
温润如玉也不全然。
这人,看谁呢?
汐朝尴尬的收回了手,顺势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干巴巴的打了声招呼,“啊,好巧,这不是哥哥吗?”
赵苑收回目光,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复低下头,毛笔尖从砚台边上舔过,淡淡道:“不是很巧,这里是梅院。还有,叫哥哥就不必了。大小姐同我关系并不是如何亲厚。”
赵汐朝眨了眨眼睛,心想:方才在我娘那里,你也没说咱两关系不亲厚啊?敢情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讨好你?很好,你猜对了。
她眉眼弯弯,笑眯眯道:“好呀,我听兄长的。”
赵汐朝边说,边坐至赵苑身旁,她将书案上的物品往边上推了推,两手捧着下巴呈开花状,道:“你说的对,说的很好。以前咱两关系的确不亲厚,甚至还有点小摩擦。可是我都改了呀!以后,咱俩兄友妹恭,友好相处,井水不犯河水,你说好不好?”
闻言,赵苑抬头,好看的眉头蹙起,冷眼瞥了汐朝一眼,淡淡道:“你说的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汐朝拍了拍胸脯,满脸认真道:“绝对真心实意,比珍珠还要真,你若不信,我举三根手指发个毒誓给你听听?”
赵苑轻轻摆了摆手,汐朝立马喜笑颜开。哪知他转过脸来,压着一边的眉毛,重复一句:“兄友妹恭?”
汐朝毫不犹豫,慷慨激昂的大声道:“是!”
赵苑步步紧逼,身形往前略倾,“友好相处?”
汐朝吞了吞口水,大力的点了点头,“对!”
赵苑抛下最后一句,“井水不犯河水?”
汐朝心脏狂跳,总觉得最后一句一定要谨慎回答才行,她轻轻咬了一下食指关节处,巴巴道:“对……对啊!”
突然,赵苑轻轻一笑,他伸出一指,轻轻点了点书案,似笑非笑道:“你现在就已经侵犯了我的领地啊。”
汐朝一惊连忙低头看,就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挤过去这么多了。这一张书案才多大,她整个占了一大半,非但如此,方才没留神,一不小心就将书案上的宣纸推在了地上。
她这一张老脸,算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还好,赵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他十分得体有礼,善解人意的指了指地上的宣纸,客气了一句,“谢谢。”
☆、23.温润如玉(抓虫)
如此,汐朝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去捡。俗话说的好,知错就改,改了再犯。她将宣纸一页一页的整理整齐之后,这才往赵苑跟前一拍,笑眯眯道:“应该的。”
她余光往下一瞟,忽见赵苑这是在练字。如此,汐朝有了点想法,她复坐好,两手捧腮呈开花状,直叹气,“我这以前吧,特别不爱读书。我爹原本想让我跟着二叔家的几位哥哥,一同进私塾读两年书,可我死活不愿意。后来我娘就说,女儿家要学好女红,熟读《女德》和《女训》,我也没听。现在可好了,这书上的字认得我,可我不认得它,以后说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笑掉大牙。”
赵苑眉头一皱,不十分相信,偏过头来望她,“你真的不认得字么?我记得我初来赵府时,你还煞有其事的替我取名字。”
汐朝诧异道:“我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赵苑斜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那时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若是给我取字,便用这个‘渊’字,让我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二房捡回来的养子。”
“…………”汐朝挠了挠头,茫然道:“啊?什么啊?我说过这样的话么?没有吧?算了,别注意这么多细节,你现在不是叫‘赵苑’嘛,可见当时给你起名字的不是我啊,肯定是你记错了。”
赵苑缓缓道:“那是因为赵老爷说,赵家是以下海经商发家,受惠于水。‘渊’字含水,说我不配。”
汐朝更加惊愕了,她倒吸口凉气,忍不住牙齿咯咯打颤。她家祖上杀猪,手上沾了不少血腥,赵老爷为保府上富贵荣华,积福下代,这才对这种事情深信不疑。
简单点来说,就是迷信。
这就不是她讨不讨好继兄的问题了。关键这个继兄啊,他爱记仇啊!
如此,汐朝只得赶紧出言安抚道:“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呢?肯定又是府上哪个爱嚼舌根的丫鬟说的吧?你可千万别信!什么配不配的,根本没有的事!爹娘是觉得女儿家要温柔似水,这才在我名字里添了水字。”
她生怕赵苑不信,连忙举了铁证,道:“你看看二叔家那几个,我大堂哥叫赵平,二堂哥叫赵安,三堂哥叫赵富,四堂哥叫赵贵。也都跟水不沾边啊。”
须臾,赵苑略有些哑然失笑,他道:“平安富贵,原来如此。”
汐朝点头,伸手抹了把辛酸泪,道:“是啊,二叔没读过几年书,都是找对门的秀才给取的。当初还要给我取,我爹没同意。”
赵苑忍不住抬眼望了一眼汐朝,就这一望,心神微微一晃。早先便说,赵汐朝颜色好,天生就是一张笑脸,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话还未说,先露几颗贝齿。她又极爱耸着鼻子说话,像极了娇蛮的邻家小妹妹。
从前,赵汐朝不知道用这副娇俏的面孔,恶意欺负他多少次。如今细细看来,她生得其实并不讨人厌,反而……
思绪戛然而止,赵苑右手握拳,轻轻挡住嘴角清咳一声,淡淡道:“你若是想读书习字,那又有何难?如今朝廷大力整顿科举制度,设立了不少学院,女子亦可入学读书。”
汐朝眨了眨眼睛,崇拜道:“你不是撞坏脑子了吗?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苑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伸手从笔架上换了一支略粗的毛笔,铺平宣纸落下了几笔。
汐朝也不觉得闷,她两手捧腮,边拿眼去瞟赵苑写字,边喋喋不休道:“啊,这写的是什么字啊?感觉好难认啊。这个是‘卵’吗?”
初时,赵苑没搭理她,后来听汐朝越念越是不像话,这才顿笔纠正道:“错了,这是卿!山有木兮卿有意的卿!”
汐朝笑眯眯道:“哦,是这样啊,那卿卿是什么意思啊?”
赵苑抿唇,不十分想回答汐朝的问题,如此,他道:“没什么意思。”
汐朝“哦”了一声,伸手又指了个字,虚心求教道:“那这个呢?”
赵苑道:“青青子衿的‘衿’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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