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见丈夫似有所悟,杨氏又谆谆教诲道:“所以啊,你别一来就摆出做哥哥的谱来,事情闹僵了吹亏的也是咱们,好好的哄着这一家子,往后好处多着呢。莫说咱们一家子不用愁,就连大郎、二郎、朱姐儿他们几个也有用不着咱们操心,自有人来料理得服服帖帖的。”
杨氏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悠然神往,俨然做起阔太太的梦来。
朱坌嗤道:“我还得哄着他?”
天底下竟有这样的道理,做哥哥的还得看弟弟脸色,从来没听说这种事情。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杨氏不屑的瞥他一眼,“懒得和你多说了,总之你别给我胡来,坏了大事,休说是我,几个孩子也得恨你。”
说罢,自领了大郎二郎往外头顽去。
两口子原盼着早早和兄弟见面,谁知到了用晚膳的时节,还是不见朱墨归门。楚瑜笑道:“别理他,看样子不到月上枝头是不会回来了,咱们且吃咱们的。”
晚饭固然也是一样的丰盛精美,可杨氏不免多存了一样心事,连那据说有美容补颜功效的猪骨鱼翅汤都喝得勉勉强强——其实也没什么好喝,两者的味道都颇淡,喝起来跟嚼白水似的。
楚瑜偏偏问道:“滋味如何?”
吃人的嘴软,杨氏哪敢说出半个不好,忙陪着笑脸道:“可口极了,恨不得连舌头都化掉。”
楚瑜露出满意的表情。
用毕晚膳,杨氏又蹉跎了一会儿,因几个孩子犯困打盹,才不得不领他们回房休息去。
楚瑜在戌时三刻才盼到朱墨姗姗归来,月亮已在天上挂了大半天了,她欢欢喜喜的迎上前去,“我让成柱将那张条子递给你,你有没有接到?”
朱墨苍白而英俊的脸上露出微微笑意,“我要是没收到,怎会回得这样晚?”
原来楚瑜知道他对这对兄嫂心怀龃龉,未免见了面引起不痛快,特意允他在外多逗留些时候。
楚瑜站定了望他片刻,见他沉静眼中微有倦容,一时大胆发作,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朱墨强韧的腰身,嘀咕道:“你不知这位嫂嫂有多聒噪,两人又都是一样的厚脸皮,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楚家的小姐教养良好,个个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可不能胡乱骂人呀!朱墨摸了摸她垂在耳后的乌发,笑道:“那你还让我晚些回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楚瑜在他背心挠了挠,很是正义凛然的道,“我受点累,你才能得到清闲么?”
看得出,小姑娘是在竭力的帮他减少些麻烦,虽然不见得有用,朱墨还是欣然接纳,“辛苦你了。”
楚瑜像得了师傅夸奖的学生般,兴奋得陶陶然,她稍微踮起脚尖,在朱墨英挺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幸亏走道中的光线昏暗,又没丫鬟仆妇看着,她才能这样厚脸皮。
朱墨却是经不得挑逗的人,楚瑜才松开环住脖子的手,他立刻低头吻过来,那条无孔不入的舌头亦灵巧的撬开楚瑜牙关,强势的攫取她口腔中的空气。
待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放开彼此,楚瑜才想起问他,“用过晚膳不曾?”
她可不想朱墨因为避难而饿着肚子。
“用过了。”朱墨却又答非所问的道,“你是不是才喝了一盅冰糖雪梨饮?”
“你怎么知道?”楚瑜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尊神祇。她几乎怀疑朱墨会相卜之术,能够算无遗策。
“尝出来的。”朱墨眼里含着促狭笑意,还伸舌在唇匝细细舔了一周,仿佛在回想那又凉又甜又滑的滋味。
楚瑜脸上红成了小太阳,早知如此,她应该事前用青盐漱个口才是,如今又被朱墨拿捏到了取笑她的资本。
她扭扭捏捏的样儿在眼前的男子看来显然十分好玩,他仗着身量高大,打横将楚瑜抱起,任凭她怎么厮打也不松手。
楚瑜连大声喊叫也不敢,她太看重颜面,比起让人撞破闺房秘事,还不如由着朱墨任其所为呢——她想朱墨或许就是了解这一点,才能将她吃得死死的。
今晚上朱墨破例只折腾了她一回,或许是为了让她留着力气说话。楚瑜翘起一只腿,搁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小心的在晶莹雪亮的指甲甫上涂上一层薄薄的凤仙花汁,顺便将今日与杨氏谈话的始末一字不漏转述给他听。
朱墨脸上毫无变化,他对于这家子的认识,当然比楚瑜更加深刻,楚瑜不用担心他会被奸人言语蒙蔽。她在朱墨肩胛骨上轻敲了敲,“你是怎么想的?不如还是给你哥哥一大笔银子,打发他们走便是了。”
舍财免灾,反正朱墨从来不缺银子。
她的想法虽然乐观,朱墨却不这么认为,他轻轻笑道:“我只怕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尝过了骨头,还惦记着更多的肉。”
倒也是,不过若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只怕会更加索求无度,即便有金山银山也不够挥霍的。楚瑜想了想,拍着胸脯道:“这事就交给我吧,保准不让他们将你朱家的家底搬空便是。”
“我家不就是你家么?”朱墨看着她,露出微微的笑。
楚瑜心中一暖,看样子自己在朱墨心中比血肉至亲还强上许多。她抱住朱墨的胳膊,正打算绵绵的靠过去,忽听朱墨诚恳的建议道:“我觉得你应该少拍胸脯,本来就没三两肉,再拍怕是得扁了。”
真是感动不过三秒,楚瑜满面黑线,她算是明白朱墨的兄嫂不喜欢他的缘由了,要是他从小就这般毒舌,换做楚瑜肯定也会将其扫地出门的。
朱墨的兄嫂像杂草一样适应性良好,很快就在朱府扎根下来了。两夫妻日夜煎熬着,巴不得和卫尉大人说上话,可惜总不能如愿——每日早早起来,朱墨偏已经走了,又多是在入夜之后方才回府,简直让人疑心当官的尽是些苦差事,早出晚归不能得闲的。
杨氏疑心之余偶有试探,偏偏楚瑜回答得滴水不漏,态度也和寻常一般和悦,看不出半点毛病来。经过先前的表现,杨氏已经认准这位弟媳妇是个软弱良善之辈,她既如此说,杨氏也只好相信。
好在叙旧不急在一时,既然来到这偌大且繁华的京城,改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楚瑜对待亲戚极为大方,或是要新鲜吃食,或是裁制新衣,都一一应允他们。
人的胃口总是越养越肥的,杨氏见状,不由得蠢蠢欲动。可是当她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譬如想到京中最好的首饰铺子如意坊打造一套赤金头面,楚瑜却委婉的回绝了她。
杨氏的惊讶溢于言表,“为何?”似乎怕楚瑜误会她贪财,立刻搬出一套巧妙的托辞,“弟妹,你当我是眼里只有钱的人么?不是这样的。你想想啊,弟妹你好歹得了夫人的诰命,迎来送往的人情不少,我虽然出身寒微,好歹是你的嫂子,若没一两件金饰傍身,被那些贵妇人瞧见,岂不下了你的面子,就当是我借你的还不成么?”
楚瑜忙道:“嫂嫂,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她为难的搓着手,“若是能帮,我又怎会不帮你,实在是我拿不出这样大手笔的银子。”
杨氏以为她故意推诿,面上微微不悦,“弟妹这话就不老实了,你是这府里的当家太太,你说一句开库房取银子,谁还敢不听你的!”
“正是为这个犯难呢,”楚瑜苦笑道,悄悄附耳过去,“嫂嫂不知,这府里但凡值钱点的东西都锁在箱子里,那钥匙却不在我手上,是由南嬷嬷掌管的。我但凡想支取大笔点的银子,也须经由她老人家同意才成。”
杨氏脑海里闪过一个古板严肃的妇人形象,那老婆子看起来的确油盐不进,不过她仍是咦道:“竟有这种事,二弟也不为你说句话么?”
楚瑜自下而上抬起眼帘,又婉转又含蓄的瞥她一眼,委委屈屈说道:“谁知道呢?郎君许是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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