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2)
见她醒了,他把她额前的几绺发丝撩到上面去,露出她干净光洁的额头。
“你去了哪里?”他已然恢复了常态。
姜姜把她说给沈彩蓉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他。他听完,眉间浮起冷肃凉戾,“具体信息还记不记得?”
知道他要细查,姜姜咬了下唇,摇头道:“我记不得,记不得了。”
见状,他迅即将紧锁着的眉骨平展开,摩挲着她的唇角,“没事了。”
“嗯。”姜姜拱到他的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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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姜拿着扫把清理着地上的烟灰,浓郁的烟草味冲进鼻子里。
头顶忽然笼罩下一团阴影。她仰起脸,看到陆辞脖子上搭着块毛巾,颀长的身形隐没在略宽松的黑色睡衣下。
他把扫帚拿过去,说:“我来。”
“不是说好不抽了吗。”姜姜扯了扯他的裤脚。他抿唇,一语不发地把地面清理干净,直到光亮地能映出人影来,他才站直身。
姜姜把跳到她掌上的肉球托到小腹处,随即坐到了软椅上。她掏出手机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结束通话返回通讯录时她瞥到白梓荨和顾远的号码。
给白梓荨发了条短信后,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顾远也发一条短信。她被姜沉璟带走之前顾远已经把她当陌生人看待了,恐怕也不会关心她失没失踪,回没回来。踯躅了好几番,她决定不给他发信息。
陆辞扔完垃圾袋回来,见她盯着手机发呆。他把她的手机抽过去放到一边,然后揽过她的腰腹,对她说:“姜姜,我们尽快结婚。”
“嗯嗯。”姜姜握紧他的手。
翌日下午第二次见到陆辞的父亲仍然是在医院。陆至比上一次见他时病情严重了许多,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愈加浑浊的衰竭死气。
“爸。”陆辞望着陆至,黑漆漆的瞳仁里没有半分波动。
“你出去,我和她有些话要说。”陆至咳嗽着,食指指着门外。陆辞拧了下眉,没有动。
“你先出去。”姜姜推推他。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姜姜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离开。陆辞的目光转到病床上的老人身上,半晌过去,他转身走开。
“你过来一点。”陆至对姜姜招了下手。姜姜没做停顿,迅速步至他近跟前。
陆至抬起眼帘,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她。这样一个女孩儿,失踪之后让他的儿子置公司事物于不理,比他这个真正将死之人还要像将死之人。
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看到阿辞那般惊惶无措慌乱颓败过。他有时会想,如果他失踪了,阿辞会不会也会这样。心底里的答案告诉他,即使他死了,在阿辞心里大概也不会产生一丝波澜。
可是对于这样的阿辞他不敢有半分不满和斥责,因为他对阿辞的亏欠,对阿辞母亲的亏欠,倾尽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阿辞时的画面。
那时他和前妻刚离婚,意外得知他还有个私生子。对于年近四十岁一直无所出的他来说,这无异于一个天大的喜讯。
然而一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喜悦和激动又登时冷了几分。
阿辞的母亲,他曾经为了权势而抛弃的青梅竹马,竟然怀了他的孩子。他去孤儿院接阿辞的时候,一眼瞥到阿辞右眼眼角一条长长的疤痕。
后来调查得知,那道疤是他母亲发疯时用剪刀去戳他眼睛,他来不及躲开被划到了眼角才留下的。
阿辞母亲被自己抛弃后,悄悄生下了阿辞,开始两年她的精神还是正常的,到后来时常把阿辞认成他,对阿辞非打即骂,等精神恢复正常时又后悔不已,抱着儿子痛哭道歉。
到了阿辞四岁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完全不正常了。她时常发疯,时常几天几夜不回来,然而有一次她失踪了十多天,最后有人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成为孤儿的阿辞被送到了孤儿院。
自己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受了那么多的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自私所造成的,他把对儿子的亏欠对他母亲的亏欠全部转移到了阿辞身上,所以即使阿辞至小就不爱理他,至小就对他冷淡,他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如今儿子想要娶这个女孩儿,尽管他不是那么满意,他也不会反对他。
姜姜见陆至一直盯着她看,却半个字也不说,心里有些惴惴。他让陆辞出去,单她一个人在这儿,她其实很惶然,不知道他要对她说些什么。
“姜姜,你,你要对阿辞好。”陆至倏然道。
错愕地扬了扬眉,姜姜顿了好久才回道:“我会对他好的。”
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在她的认知里,好像应该是女方家长会对男方这样说?
她挪了下鞋尖,余光触及床头桌台上的相框上。相框斜对着她,陆至遮住了大半照片,她只隐约看到了边角。
“阿辞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性格也有些缺陷,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多包容他。”
正在看照片的姜姜听到这话,蹙了下眉尾,“受了很多苦?”
陆辞他小时候受了许多苦?怎么会……他生在富贵之家,怎么可能受很多苦。她不太明白。
“诶。”陆至叹息一声,往后一靠。他这一动,遮住的相框完全暴露出来。
视线直直落在相片上的小男孩脸上时,姜姜陡然一震。
那苍白到不健康的,如同没了生命气息的,面容模糊的小男孩此刻清清晰晰地映入眼中。
她不禁上前半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等到完完全全看清楚后,她的喉咙干涩起来,巨大的不可思议如暴风席卷至她的灵台。
察觉到她在盯着照片看,陆至侧过目光,说:“这是阿辞小时候。”
照片还是阿辞刚被接回来不久,他令人照的。照片里,阿辞和他站得很远,仿如两个陌生人。
“他眼睛……”姜姜颤声道。
接下来陆至的话让姜姜心中剧烈地一荡,惊涛骇浪拍过她的心尖。
原来……原来……陆至说的受了那么多的“苦”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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