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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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楚楠,范雪瑶便问:“官家呢?”

那侍女刚要答话,就见楚楠忽然进来。原来他并没有离开,一直在前殿内处理前朝的事务,范雪瑶一醒,就有宫人赶过去通报。他就立即赶了过来。

楚楠一进来,就看见病了一个多月,后来一个月几乎都是卧病在床,时不时就昏睡的范雪瑶,此时正靠在大引枕上半坐半卧着,身边围着许多侍女,看见他,露出欣喜爱恋的神情深深望过来,一如既往明亮的眼睛盈满了许多难以言说的感情。

楚楠心内一松,这些天强绷着的劲卸去,随即身上便一阵无力。

这段时间以来,范雪瑶的肉身受到折磨,而他却是精神上饱受折磨。被心爱女子随时可能会死的可能折磨得憔悴不堪。

范雪瑶看他瘦了许多,端正清俊的脸凸显出颧骨来,眼中便露出心疼。

“你终于醒了……”

楚楠沉默了片刻,开口时声音沙哑的叫范雪瑶吓了一跳。

侍女们互相看了看,悄悄退了出去,把这房间让给了他们两人。

“你要吓死我了。”楚楠慢慢走近,直直望着范雪瑶的眼睛通红,错也不错,伸出手,在范雪瑶脸颊上轻触,那么轻,手还在颤抖。

看到楚楠真情流露,范雪瑶心中有些感触,她并不是真正理智到无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在这几年里,被楚楠渐渐打动。只是她却不后悔这么做,哪怕让楚楠担惊受怕了。

她当初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做皇后,做太后,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伺机执政。哪怕她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楚楠将来不变心,她就不再贪恋权势,一心把持朝政。她现在做的准备更多的是为楚煦打算的,而非自己。

但是皇后之位,她势在必得。

握住楚楠颤抖的手,脸颊贴在那宽厚的掌心:“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楚楠眼泪滚了下来,哑声道:“这些天,我就这么守着你,半条命随着你一起去了……要是你不在了,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范雪瑶眼睛一湿,既同情楚楠爱上的是自己这样的女人,又为自己的贪婪感到难过,可是这样的自己已经改变不了了,她就是贪心,楚楠的爱要,权势也要,只是她不会去害他了。

“不会的,我已经好了,看到了吗?我醒了。不会丢下你们的。”

楚楠这次是真的被范雪瑶吓到了,无论她怎么说,都像呵护一个孩子一样对待她,地不让她下,就让她躺着,她说想出去晒晒太阳透透气,他就抱她出去。盯着她吃恢复元气的药,天气明明还很热,还不许她穿着单薄。

更重要的是他始终待在范雪瑶身边,连与参政大臣们商议事务,都是把人传到前殿里。经过这一次,宫里宫外算是彻底认识到了官家有多宠爱这位贵妃。

说的露骨直白点,真是韦太后病重也就这样了。

范雪瑶虽然苏醒过来,可是罪魁祸首的许皇后却不能因此而被放过。

她休养了几日,就听到外面传来消息,说楚楠颁下了废后诏书。

大臣们就此事商议着。

虽然有少数几个大臣以许皇后乃是原配,自太子妃时起就侍奉官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宜废后。但是由于这些年许皇后频频闹出丑闻来,况且这次她所犯下的并非普通小事,而是巫蛊厌胜这样大逆不道之罪,就算是原配,也没用。所以大部分的大臣都是站支持废后的立场。

再加上韦太后全力赞成此事,颁了懿旨细数许皇后的过错。那些后宫里的事,不说出来,大臣们也不清楚。这一下才知道许皇后的罪行真是真是罄竹难书,都觉得只是简单废后都不够了。

所以废后一事,进行的很顺利。

很快,许皇后的太子妃、皇后金宝金册都被褫夺了,皇后的礼服、冠服首饰等也被收走。楚楠本想将许皇后贬去道观里,并且不许她带任何财物和宫人服侍。

但是范雪瑶向他求情,楚楠一开始不理解,明明许氏以巫蛊之术害她,她还要宽容许氏?

范雪瑶听了他的疑问,叹了口气道:“我未进宫时,许氏虽然没有贤德之名,倒也没大的过错。后来屡屡犯下过错,想必也是因为我深受官家的圣恩。许氏曾是皇后,见妃嫔受宠,难免心中不快。又有些奸佞小人在旁撺掇……我倒也不是胸怀宽厚至此,以德报怨。只是想到,如果没有我,她会没有大功,也不会有大过,难免有两分恻隐。”

楚楠闻言,摇头道:“一个真正正直,有道德操守的人,又怎会因为小人撺掇,就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来?……你许是不知,女官供出她不止是想要诅咒你,连楚煦和楚禧两个孩子也意欲谋害。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她本就是这样恣睢无忌的人,只是从前并未表露出来罢了。当初我虽宠爱于你,却甚是有度,并未触及她皇后之尊。她却因妒成恨,频频害你。以人情度之,殆为乖戾!”

虽然很想要许氏受苦赎罪,但最后楚楠还是听了范雪瑶的话。他怕自己不答应的话,她会因此心有负担,为之忧虑,累及身体。

便改了幽禁许氏的地点,以及允许她带走个人的物品。

许氏出身低微,她本是以宫女身份入的宫,后来在韦太后宫里当值,被韦太后选做太子妃,许家才得以鸡犬升天。原先并不富贵。但这些年,总有些底下人私自孝敬她,进了各种贺礼之物。

虽然并不能带走那些至珍至贵的东西,但是一些普通的金银细软也够了。

许氏被迫换上一身道服,李怀仁监视她收拾允许范围内的行囊。许氏眼睛看到妆奁中一枝很华美的累丝金凤钗,做工精美,是以前尚功局的孝敬,她很爱插戴的,手便伸了出去。

李怀仁上前道:“这件不可。”

许氏手一顿,恶狠狠地瞪向李怀仁。以前因为李怀仁是个宦官,面上以礼相待着,但她从不曾真正看得起他。如今第一次正视他,却是怀着恨意的。

在她眼里,这里的内侍和侍卫都是敌人。都是仇人。

她恨恨地质问道:“这件又没有宫中御制印记,本、为何不能带走?”

李怀仁假装没发现她吐了一半的自称,暗暗可惜她没能说全,否则便是一样僭越罪。他颔首道:“这件金钗确实没有印记,可它却是宫中之物。自然不可带走。”

许氏哑口无言。

她看到宫人没将这金钗收走,以为自己可以蒙混拿走。没想到李怀仁居然知道这件金钗的出处。尚功局孝敬的,自然是宫中之物。

最后许氏抱着一个包袱,被一群内侍和侍卫从辉煌宏伟的皇后宫殿押送出宫,将她送到了城郊别宫内,一个窄小的院落,这个本是安置皇帝在别苑内宠幸过的,没有名分的女子的地方,成了她今后的安身之所。兴许她未来都要在这里渡过了。

看着刚刚清理过蔓草的狭小庭院,屋里简陋的家具,许氏满心惶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被废了?她怎么就这么容易地被废了。

那个师娘已经被杀了,她娘家人动的手,为什么这件事还会被暴露出来?

为什么她的兄嫂会说这都是听从她的吩咐,简直忘恩负义,难道他们忘了家里的荣耀是谁带来的?

许氏深深怨恨着,怨恨范雪瑶,怨恨韦太后、怨恨楚楠、怨恨父母,怨恨兄嫂,怨恨供出她来的女官,怨恨受不住刑而卖了她的宫女,内侍,怨恨所有的一切。诅咒他们遭遇这世间最大的不幸。

不过很快的,许氏听说娘家亲人齐齐落罪,她恨的父母、兄嫂,别说贬官了,直接是被贬作了庶民,流放数千里,今生今世都不得踏入京都。

她既感到痛快,这就是他们为了自保而出卖她的下场。又有些害怕,这下她是没有娘家了吧,那她以后能依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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