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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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过,吹的林枝沙沙作响,掩住了她的声。

未过一会儿,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讥笑,“这不也是你想要的么?怎么……你一面求着我帮着你儿子,一面又要翻脸不认人么?”

女人似乎冷笑了一下,“光帮算什么?你若是能让大房那个老三……那才……”声音又隐隐弱下了。

临霜的心脏疯狂乱跳,虽不知这究竟是何人,但却顿时心知绝非什么好事。她努力按捺着慌张,一步步后退,想要快些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退着退着,脚下却不慎踩住了一枚枯枝,“吱呀”一声。

“谁——?!”林里顿时响起一道厉喊。

临霜吓了一跳,再顾及不得什么,转身便朝远处跑去。然而她越慌越乱,方才刚跑了两步,脚下一拗,竟就这般“砰”地摔在地上。

怀中的佛经刹时散了一地,她的掌心也被磨破了,火辣的疼瞬间倾灼。感受到身后似乎有匆促赶来的脚步,她再顾不得许多,胡乱抱起佛经,顺着一条小路便跑进去。

临霜不敢回头,此刻心中除了跑,再无了别的什么念头。她亦管不得自己走的是哪一条路,一股脑跑了很久,待到确认了身后早已没了声响,才将将停下来,倚着树干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等她终于平缓下气息,再抬起头时,不禁傻了眼。

方才她一直只顾避祸,完全不曾记着自己所行的路线,只略知自己顺着林木假山七扭八拐,才走到这样一处地方。这是一处死地,当前所临的是一面静湖,湖光粼粼。她心下一思,大抵猜到这里便是中院所背的湖泉,已是最偏的地界,临正堂更是极远。

依照着来时的记忆,临霜试着往回返。可是绕着木林石洞走了半天,停停绕绕,最终竟鬼打墙般诡异地回到了湖泉旁边。临霜心想自己大约是迷了路,登时有些郁闷。此地甚偏,又很少来人,看来一时半刻是出不去的。

想起临出门时翠云姑姑的嘱托,临霜心中暗愧。而今已迟了送经的时辰不说,那经卷也已被她摔脏了。淡金卷面上甚至还染了她掌心的血,混着泥土,脏败不堪。

就在这时,微风一袭,远远一阵林草擦响,伴着一道细微的啜泣。

临霜神思一凝。

又兀自凝辩了片刻,她小心翼翼沿着哭声走去。

第13章 团子

在迷宫般的丛林里绕了半晌,临霜终于发觉了哭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儿。

年龄不大,似乎是一个孩童,圆滚滚的一个,蜷坐在林中的一个小坑里。尽管已入了春,他身上着的尚还是早春的春衫,衣料是藕白的锦缎,衣饰精致。临霜走过去时,他正背对着人,小小的蜷在一处,十分似一个半大的团子。

即便临霜并不认得,但看他的装扮,也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只是身边既无小厮也无嬷嬷丫鬟,倒令她觉得有些奇怪。这“团子”似乎是偷跑来林子里玩的,一个不慎栽进坑里。那坑本不深,他虽人小,但估摸着也是可爬的出来的,却不知为何,蜷定在那儿不肯爬出来,只顾着放声哭喊。

临霜便就这么呆呆看了他半天,见他一直哭着不停,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了?”

团子大抵没想到身后有人,突然闻声吓了一跳,飞快地扭过头来。

临霜一瞬也怔了怔。

这是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肥肥白白,虽然还未全部长开,但粉亮的双颊已透出了十分的漂亮。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趁着面颊上七七八八的泪痕,竟莫名有几分狼狈的可爱。

这小团子似乎也怔住了,一瞬连哭都忘了。两枚葡萄大的眼睛睁得老大,一滴泪啪嗒落下来。直愣了半天,才讷讷念出声,“漂亮姐姐?”

临霜一把将他从小坑中捞出来。

“疼……”她方想问他这林子的出口,然而还未及开口,他已然先糯糯开口,小脸现出苦巴巴的表情。

临霜怔了一下,才发现他一脚着着力,另一只脚点地半悬着,仔细一探,立即明白他是不慎扭了脚筋。想来是他贪玩,走走跑跑时未曾发觉地上的小坑,故不小心踏进了坑里,这才崴了踝。

其实这本没什么,以前临霜在小村时,常见那些成日务农的孩子抽筋拗踝的,只要咬紧了牙狠心往地上踏上一踏,让筋由着寸劲一瞬拗过来,也便七八成好了。

不过她转瞬又一想,像他这般大的小不点,又自小长在富贵人家,估摸着对自己是狠不下这个心的。心中略一周旋,顿了顿,干脆撂了手中的经卷,猛地一拗,趁他不备时将他的脚拗了过来。

“哇——”

小白团子没想到她会突来这一出,只觉得脚踝猝然一疼,张大了嘴便再次哭出来。

“不准哭!”临霜作势呵斥了一声。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抽了下鼻子噤住声。讷讷退了一步,才发现脚竟然神奇的不痛了。

“……咦?”团子愣了,又试着走了两步,满心的犹疑变作惊喜,“好了?”声音黏软稚嫩。

说着又不禁跳了跳,朝她仰起脸,“漂亮姐姐好厉害啊!”

临霜笑了,蹲下来,“喂,小团子。我帮了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怎么走出这个林子?”

“当然知道了!”团子举了举拳。

临霜心中顿时一喜。

“那你也帮我一次,带我出去,好不好?”

·

定国公府中院的正堂今日的氛围同往日有些不大一样。

每年的清明前后,因正逢公府二爷沈震林的忌日,故在每一年的三四月内,老夫人云氏一向都要往灵隐寺住上些许时日。多则七八日,少了也便三两日的光景。然而今年因逢二爷逝世十年整,方入三月初,老夫人便已启程去了寺中。本来清明之后已打算回了,却偏偏又逢上了春雨,无奈又在山上耽搁了数日。就这样拖拖拉拉,便一直拖延了近小两个月方才姗姗而归。

老夫人因就年纪大了,这几年在府中已不大管事,府内一应事务多都交由乐安长公主打理。她一向深居简出,虽与儿孙等都同处一府,但五院较远又各自分隔,遂平日除却日常请安,其实甚少碰面。但毕竟一府主母,此番虽不算远归,毕竟也隔了两月,这一日回府倒也弄了不小的动静。

今日一晨,长公主便已命中院的丫头嬷嬷们将整个中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番,又将老夫人的寝房仔细收掇得整洁齐静,熏上了她惯爱的沉香。因不知具体的归时,所以她自上午起便一直待在中院等候,生怕不慎误错了时辰。

静候了良久,门房终于有人来报,老夫人的马车到了。长公主立即出门相迎。一出门,便见一辆马车停至在正门前,车帘微掀,正露出其中一个六旬妇人,发丝灰中透白,着着一袭深色常服,深眸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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