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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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心了。”老夫人叹了一声,视线一瞥,又道:“正巧,歌儿也在这儿,他那紫竹苑跟西院临近,等下你们可一起归回。”

沈长歆微顿,转头,看向沈长歌。

“二哥。”沈长歌最先开口,唇线微抿,笑意却极淡。

“三弟。”沈长歆旋即也微微一笑,目光无疑一瞥,却望见了他身后的一人。

他的视线不禁轻轻一凝,片晌道:“这是……”

沈长歌眉心无声微蹙。

“这是歌儿的新侍读。”还不及他开口,座上的长公主已然说道:“临霜,这是二少爷,向二少爷问安。”

临霜定了定,缓缓向前,福身一礼,“奴婢见过二少爷。”

沈长歆仿然恍悟,目光却仍还是一直望着她。

沈长歌悄无声息将她掩到自己的身后,道:“二哥,长歌尚还有事,二哥若尚还要在此逗留,那恕长歌便先回了,望二哥见谅。”

他淡淡讲完,含歉向他微一颔首,后又朝向堂上恭敬一礼,带着临霜向门外步去。

沈长歆没说什么,主动避开道路,看着两人自自己面前走过,视线落在那个女孩儿的背影之上,若有所思。

·

回去的路上,沈长歌一直沉默。

临霜看得出沈长歌的心绪似乎不大好,本想问他关于内苑之事,但看他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闭口保持了缄默。

第二天,临霜起得很早,等她出门去前屋用早膳时,沈长歌已经出了门,仅留安小开一人。临霜兴意阑珊,用过膳,没有再同安小开久聊,早早回房间补习书文。

因知晓明日要伴沈长歌进学,临霜虽兴奋,心下却还是有些没有着落,虽然沈长歌对她进学一事风轻云淡,但他越是淡然,却越令她担忧届时出了差错会惹出笑话。临霜想了又想,书卷也读不下了,干脆起身到西院去寻彩月。

公府二房四少爷沈长昱居西院青岚苑,临霜走进的时候,彩月正在院内晒纸。

见到她,彩月又惊又喜,索性趁着眼下的时机教她辩纸。

不同的纸墨的用处也是有所不同的。

例如作画同书写、或印书与临摹,所用的纸张墨水都各自考究,不尽相同。如若用得适宜,所出的书画效果也定然事半功倍,反之则反。

将十余种笔墨纸砚罗列在桌前,彩月一一为她讲述。

“这种是雪宣。”轻捏起其中的一种,彩月道:“这种纸较白,多是经过漂染的,且薄厚皆宜,落了水墨不易晕染,所以平常较适合写字,也适宜作些人像画。”

“这个是薄宣。”她又拿起另一种,“这种纸多是原色,且薄,落墨即洇,所以不能用来写字,但是作水墨画的效果是最好的!”

她执起笔,略沾了沾水墨,向薄宣上轻微一点,只是笔尖触纸那一小点,纸上立即晕开了一片墨色,仿佛晕开的一朵暗色墨云。

临霜惊讶。她自小用来习字的都是方砖沙土,对她而言,纸向来是贵重且奢侈的,更不知竟也要分这样多的类别。

彩月巧笑,推开雪宣与薄宣,继续叙述,“一般少爷们在太学里常用的也就是雪宣和薄宣了!雪宣居多,但是书画课还是要用薄宣的。当然,除了这两种宣纸,还有其他的几种。例如麻纸、棉纸、竹宣、硬黄……”

她一一又将另几种挑出,摆放在临霜面前,认真叙述了作用与功效,换上墨砚置在案前。

“除了纸以外,平日少爷们用的墨也有很大的讲究的,我们平常见的多是水墨,易洇,且色彩深浓,最适合写文书画,但其实,还有油墨、烟墨、焦墨等,油墨自不必说,我们平日见的彩画便是油墨画的,烟墨颜色淡,适宜配合雪宣,而焦墨较干,且笔触深,落纸不易更改,所以多是用来固画所用的。”

临霜看得眼花缭乱,心里飞快的记下,又不断不断地来回复习。

看到她的样子,彩月忍不住乐,戏谑道:“左右不过几张纸,差别也不大,你怎么就能紧张成这样!”

顿了顿,她干脆直言,“罢了,明天太学辰时至巳时是策论课,巳时至午时是诗文课。下午未时至申时是骑射,申时至酉时是书画,你只要准备六张雪宣、三张薄宣、丹、黄、蓝、黛四色油墨,二两焦墨,以及常用水墨便好了。”

临霜一怔,见她飞快从纸墨中挑索出几样,列在她面前。

脑中飞快运转,水墨雪宣是由于诗文策论,油墨薄宣是书画,焦墨是……她忍不住赞叹,“彩月,你真厉害。”几乎想都不用想,便能知究竟要备什么。

彩月摆手,“嗨!这算什么厉害啊!我不过是跟四少爷久了,等你跟三少爷跟上了一段时日,闭上眼都知道这些是什么!”

·

复一日,临霜依言伴沈长歌进学。

按照彩月所说的,临霜备好了笔墨纸砚,又再三检查完好,方才放心走出房门。

步出门的时候,沈长歌与安小开已候在门外。

太学较其他私塾进学的时辰一向较早,民间普通私塾,晨课多半设于辰时三刻,而太学仅在辰时便要入学修习。定国公府虽也处京州,但同太学的路程却颇为绕远,故每一日卯时四刻左右,便要自府中启程。

没有来得及认真用膳,临霜带好了书文纸墨,随着沈长歌与安小开出了门。自偏道方出东院的正门,便见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候着沈长歌进了车门,直到确认他坐稳了,安小开摆摆手,令车夫启程。

天色方明,朝阳熹微,路上行人稀薄,马滑霜浓。

临霜伴在马车的一侧,边走边望着周遭街景。这还是她进入公府之后,第一次走出公府。望着周围的红墙高巷、商铺作坊,第一回有了胸中的激荡之感,心情都不禁飞扬起来。

没过一会儿,安小开笑嘻嘻凑过来,低声道:“嘿!临霜,我看你今天早上吃的少,特意给你多揣了两块饼,你拿着吃吧!”

他摊开手,掌中果然有两块小饼,用油纸包裹着。

临霜笑笑,看了看那饼,道:“谢谢你!小开。”

便在这时,车舆内传出一声叫停,马车缓缓停下。

车窗帘掀开一角,沈长歌清隽的脸庞从中现出来,向外轻轻瞥望了一眼,唇角微然轻漾。

“临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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