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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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缓缓举起大刀,黑沉沉的眼珠盯着林蕴宽虚虚拱起的手道:“你的袖子里藏了六把暗器,白振云连拔扇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杀了,你可以赌一赌你的运气是否比他好。”

林蕴宽平静的脸色僵住了,他不敢赌,只能也退后,恳求道:“谢小英雄是个磊落的正人君子,林某可用人头担保他在江湖中从未做过什么坏事,若你与他有什么恩怨,也请念在死者为大的份上,对他尊重些。”

谢谨平静地说道:“你是个好人,我不杀你。”说完,便抬步走到停放着的尸首旁。

她这一生,极少不平静,唯有过两次,一次是她无法参透无情刀第九式的时候,她很懊恼;另一次便是现在,她捏起盖着尸首的白布的一角,手竟有些发抖,仿佛这块布有着千斤的重量,原来,害怕就是这种滋味。

闭了闭眼,谢谨掀开了那块令她害怕的白布,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张她熟悉的丰神如玉的脸庞。

林蕴宽惊讶地看到一路杀进山庄面不改色的“狂刀”,在看到谢晋元的脸的时候,落了一滴泪,紧接着那双饱含杀意的眼睛不断地落下泪来,直到把她脸上的面巾都打湿。

第36章 刀客2

“我要把他带走,”谢谨哽咽道,“他不是没有人收尸,他是春水剑的儿子, 是我的师兄, 他有家人的。”没有等林蕴宽的回答,她便抖开那块白布把谢晋元的遗体仔细地包了起来。

江湖传言“狂刀”只是个小姑娘,许多人不信,认为她是练了什么邪门功夫,应当是个老妪, 只是看起来像个小姑娘。

可此刻, 林蕴宽看着不断落泪的谢谨, 他相信了,“狂刀”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庄子里的守卫们警戒着,等着庄主的命令,林蕴宽摆摆手,叹了口气, “让她走吧。”他们恐怕也拦不住她。

谢谨把刀拿在手中, 背起谢晋元的遗体, 仔细地把边角的白布掖好, 抱歉地说道:“我不该杀你们庄里的人,谢谢你,你是个好人,我走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林蕴宽看着小姑娘消失的痩削背影, 面对一地狼藉的灵堂,唏嘘道:“真是个可怜人。”不知道是在说谢晋元,还是在说谢谨,又或是在说遭遇无妄之灾的自个儿。

谢谨跑得不快,她怕颠乱了师兄的头发,师兄最爱漂亮,每次下山,都把自己打扮得极英俊,还要锲而不舍地追问她:“师妹,你师兄俊不俊俏,迷不迷人?”

谢谨总是认真地说道:“师兄很俊俏很迷人。”谢晋元便心满意足地捧着心口高兴地转圈,一直到谢重山一脚把谢晋元踹出门外,不耐烦地说:“要下山就快点滚下山,你老子当年俊得半个江湖的女侠都为我终身不嫁,也没像你那样恬不知耻。”

“师兄,你别怕,”谢谨轻轻地说,“我带你回家。”

到他们居住的那个小小的茅草屋前,谢谨犹豫了,师傅他久久不问世事,若知晓师兄身逝的消息,该有多难过。

谢谨紧咬着嘴唇,直到把嘴咬得血肉模糊,谢晋元微凉的脸歪倒在她的脸颊边才唤醒了她的意识,她告诉自己,谢谨,去告诉师傅,我们要一起替师兄报仇。

她鼓起勇气撞开茅屋的竹门,看见师傅正背对着门,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师、师傅,我带师兄回……”话还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

她到底只是个小姑娘罢了。

可谢重山听到爱徒的哭声,竟一动不动,仍是那个坐定的姿势。

谢谨止住了哭声,狐疑地饶过前去,谢重山的嘴角有一缕鲜血,手上拿着一张字条,谢谨颤抖着将谢晋元的遗体轻轻靠在一旁,捡起师父手中的字条。

字条上只写着四个字:汝儿已亡。

看到这张字条以后,谢重山一阵心悸,竟肝胆俱裂而死。

师傅……师兄!

谢谨疯了,她一把火烧掉了茅屋与谢家两代主人的尸身。

为什么?为什么?师傅与师兄一生从未做过亏心事,为什么?

报仇,她要报仇,她将用仇人的鲜血来洒满整个山谷!

无情刀感应到她的心绪不宁,乘虚而入,她第一次任由这种暴躁的情绪充斥全身,无情刀,你如果真的有灵魂,就带我冲向最高峰,我愿将我的身心奉献给你,来替我实现心愿,与我一同血洗这个江湖!

她借力冲向了第九式,再也无法精进。

拖着已然走火入魔的身躯,她冲向江湖,到处寻找线索。

直到她的脑海混沌,有人告诉她,你的仇人是一品楼的楼主,百雨人,她不顾一切的杀向一品楼,强弩之末的她根本不是百雨人的对手。

在她咽气之前,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楼主,您最惜刀客,为何要杀她?”

“我惜刀客,是因为我不善用刀,她一个疯子,不配用刀,死不足惜。”

师兄身上的伤便是刀伤……

不是他……不是百雨人,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师兄,我没能为你们报仇,谢谨太没用了,我死不足惜,只恨受人蛊惑,找错了人,没能替师傅师兄报仇!我恨!我恨!

受到谢谨的召唤,混沌意识降临到她的体内,与她融合,从现在起,她就是全新的狂刀谢谨!

融合之后,谢谨的心静了下来,她没有冲动地烧掉谢重山与谢晋元的尸首,而是为他们下山买了两座棺木,将他们安葬在后山,望着谢晋元与谢重山相似的英俊脸庞,谢谨笑了,师兄,你真俊,下辈子也会很俊的。

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替你和师兄报仇,还以他们千倍百倍的痛苦,你安心地带师兄走吧,记得在黄泉路上哄哄师兄,他身上好深的刀伤,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疼。

安葬好两人,摩挲着袖子里的字条,谢谨已有了打算。

传递这张纸条的人,即便不是杀死师兄的凶手,也与师兄的死扯不开关系。

纸,是上好的玉版纸,这种纸洁白如玉,触手莹润,一般人用来抄印诗画居多,用这种纸的人,必定十分爱好风雅,不是一般的鲁莽武者,且纸条上的字飘逸潇洒,暗含霸气,这人是个上位者。

屋里没有生人闯入打斗的痕迹,桌椅上未有箭羽飞刀,这张纸条不是就近扔进来的,而是有人特意送来或者……飞鸽传书。

字条的宽度略宽,一次卷成,未有折痕,也不是普通的信鸽传递,信鸽的腿上绑不了这么长的信筒,是鹰!

这个人极风雅,豢养猎鹰来传递消息,有远超谢晋元的刀法,而且能查清已经退隐江湖的春水剑隐居的小小地方,此人要么是一个像百雨人一样全知全能的顶级高手,要么,他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是谁,为什么要杀谢晋元这样一个刚崭露头角的江湖后辈,又要诛心地向谢重山传递消息,他难道与谢家有仇怨?谢重山为人宽厚,谁会与他结下如此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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