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直到谢重山的出现。
如果说谢重渊是谢家最废物的一个,那谢重山就是谢家这一辈最耀眼出彩的人物。
他长得英俊正气,天资又高,又肯勤学苦练,为人温柔多情,正是最标准的谢家公子。
谢重山对他这个废人也很好。
他们第一次见时,他正坐在河边拥着厚厚的披风发呆,河水中突然出现一张英俊端方的脸孔,冲他微微一笑,犹如一道光划破阴霾,“你就是阿渊吗?我是你的堂哥谢重山。”
他的眼里是纯然的高兴,没有一点儿同情,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鹞鹰,“我出外乱玩了几年,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这个给你玩。”
那鹞鹰虽小,却挺凶的,谢重渊的手一靠近它,便被它啄了一口。
“呀,”谢重山焦急地拿起他的手指,“这可怎么办,让三叔知道非打我一顿不可。”
谢重渊噗嗤笑道:“我不会说的。”
从此两人越来越好,谢重山经常给他带外头新奇的玩意儿,给他讲武林中发生的趣事。
“本来我们感情很好,”明渊回忆道,“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疑心我要害他,我想同他解释,我没有要害他,可他已归隐了。”
他归隐之后,谢重渊才发现自己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竟连找一个人也找不到。
没关系,他母亲没给他强健的体魄,却给了他不俗的心智和美丽的容貌,武林中没有他的位置,他便去别的地方找他的位置。
只要有了权力,他就能找到他。
等他千方百计爬上他想要的高位时,他终于可以去找谢重山,可谢重山隐居地太彻底,他只能一面在武林中撑起一个英雄庄来收集消息,一面派锦衣卫去搜寻。
终于让他在武林中发现了“秋月剑”谢晋元,虽然他从未说过他与“春水剑”的关系,但谢重渊看到谢晋元的画像便知道,他一定是谢重山的儿子,父子俩有五分相似。
当初他留下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孽种,正是因为管宁小时候与谢重山十分相似,没想到,越大越不像,跟谢晋元一样,越来越像他们的母亲。
他原本想请谢晋元回锦衣卫,问出谢重山的下落,没想到,管宁失手将他杀了,兄弟残杀,不是他的本意,但除了谢重山,他什么也不放在心上。
让英雄庄放出“秋月剑”陨落的消息,想引谢重山出山,没想到先得到消息的谢谨去收尸了,谢重渊只能放出鹞鹰期望它能带回消息。
鹞鹰回来时,脚上的信筒已不见了,谢重渊在山脚下激动地等着谢重山来找他,寻仇也好,报复也好,重山,来找我吧。
可他一直没等到。
谢谨听着明渊说道:“我传递谢晋元的死讯与他,不过想与他见一面,当面同他解释。”,她想到周申说“我与他的感情非同一般”时候的眼神,真是一模一样。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谢谨仰天狂笑,笑得泪流满面,她笑道:“明渊,你杀了谢家的人,不配姓谢,我现在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当年我师傅为何疑你害他?”
管宁欲起身,明渊拍拍他的手,平静道:“他在鼎盛之时想要归隐,我只不过想留住他,谢家需要他,我在他的茶中下了软骨散,但并不是想害他,只因他太着急做决定,我怕他日后会后悔,想慢慢劝说他,可他发现我下药,便疑心我要害他。”
“你是个废人,我师傅这样厉害,你嫉妒他想要害他,这也说得通。”
管宁听她说废人,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明渊却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你说得对,我当年确实有些嫉妒他。”嫉妒那个女人,不过一个普通的卖花姑娘,凭什么拥有举世无双的谢家公子,她不配。
“不,你嫉妒的不是他,”谢谨摇头嘲笑道,“你心里喜欢他,对吗?”
因为喜欢他,所以听闻他要与爱妻退隐江湖,便急得下药想留住他;因为喜欢他,所以抛弃自己的姓氏,以为这样就可以欺骗自己,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这份情感;因为喜欢他,所以害死了他的儿子,还要利用他儿子的死讯引他出山,跟你讨厌的女人生的孩子,死了便死了,有什么紧要呢?将自己粉饰得这样无辜,全然怪与他人,真是自私恶心到了极点。
看着谢谨几乎要把他看穿的眼神,明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这一辈子他从未在人前说过的心事就这样被一个小姑娘戳穿,他尽量镇静,却连嘴唇都在颤抖,“谢谨,你该遵守承诺,告诉我他的下落,我不过想同他说声对不起,若他因谢晋元的死想报仇,我绝不反抗。”
若能死在他手上,对他残破的人生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管宁紧紧地握住他颤抖的手,沉声向谢谨道:“说出谢重山的下落,饶你一命。”
“好啊,”谢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明渊,你听好了,我师傅死了,在收到你的信时,心悸而死,你高兴吗?”
第49章 刀客完
“你骗我, ”明渊的神情变也没变,甚至恬淡地笑了一下,“你骗我。”
谢谨提起手中的刀, 冷道:“我原本想将你一刀一刀活剐了, 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要你活着。”活着受尽人间的苦楚。
说完,她动了,管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可能, 她明明已吃了化功丹, 可他无法再去想了, 那一道凛冽的刀光当头劈来,他已避无可避。
大人,他的明大人,他一生仰望的方向,他还未说出口的那些话……
明渊在管宁的怀里, 被溅了满身的鲜血。
“明大人,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死在你身边有什么感受?”是否有我看到我师兄师傅的死状时万分之一的痛苦?
明渊仿佛坐化了, 他被溅了满身鲜血, 苍白的脸上溅开了一朵朵血花,几滴血甚至挂在他的睫毛上,可他一动不动,仍半躺在管宁的怀中,管宁虽已死了, 却仍固守着他的明大人。
“看来明大人从未将他当成一回事,不过将他当成了你养的一条狗,不,连狗都不如,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狗死了,尚且会伤心难过,可明大人却如此镇定,真是好狠的心肠。”
明渊终于有反应了,他转过脸来,一双漂亮的凤眼带着祈求的光芒,他还是在说:“你骗我。”语气颤抖,呼吸急促,像快要死了一般。
“百雨人,救他。”一直尾随进来的百雨人听到谢谨唤他,从屋顶跃下,一手抓起明渊,从他背后打入数道内力。
至阴至寒的内力在明渊体内肆虐,将他身上残破的脏器强行结合在一起,明渊被那比衍生蛊要疼百倍千倍的疼痛折磨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好冷好疼。
“你不会死,你会活得很长久,日日煎熬,我师傅他死了,活着的时候他不肯见你,黄泉路上也已先你而去,你一人在这世间好好地活着吧。”
明渊紧紧地捂住胸口,体内的寒冷使他的嘴唇发白,面上几乎要结霜,“求你,求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是吗?你恨我杀了谢晋元,所以你骗我,重山不会死的,你骗我,我要见他,让他来向我报仇,你是在骗我。”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心中绝不愿接受谢重山已死了。
谢谨拎起他虚弱的身子,破门而出,既然不信,就带你看看,让你彻底死心,“来人带路,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的指挥使。”
屋外的锦衣卫个个按着绣春刀不敢动,明渊涩声道,“除了管宁,没人能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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