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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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么多年来姜重锦孤单的生活,姜灼华心里就有些愧疚,那时她已经二十多岁,考虑的比以前多,回过头去想想,姜重锦其实是无辜的,却无端端被她迁怒。

这件事后,她本想着哪日去给姜重锦婆家递给帖子,让她回娘家住几日,但是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也不知该如何相处。所以这事儿便耽搁了下来,想等个合适的契机,再将她请回来,但是没过多久,叶适宫变登基,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来了。

姜灼华的思绪被隔间的开门声打断,她闻声回头,便见桂荣引着姜重锦走了出来。

小姑娘走路的步子迈得很小,时不时的抬头瞥姜灼华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收回,显得局促不安。

毕竟那么多年没说过话,姜灼华委实觉得有些尴尬,她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温和起来:“别紧张,过来吧。”

桂荣帮姜重锦褪去纱袍,挨着姜灼华泡进了汤池里,虽然紧张,但是她的小脸儿上却藏着一丝丝笑意。

其实想想,她没事儿总偷看自己,也是向往亲情的缘故。

姜重锦看看姜灼华,细弱蚊声的解释道:“阿姐……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我就是……想见你……”

姜灼华笑笑:“阿姐知道。”说着,在水下拉了她的手,轻轻捏在掌心中:“以前,是阿姐和大哥不好,你别怪我们。”

姜重锦连忙摇头,宛如拨浪鼓一般:“没有没有,阿姐和大哥没有错,是我娘不好。阿姐肯跟我说话,我很高兴。”说着,又笑着抿唇低下头去。

小姑娘这模样很可爱,姜灼华看着喜欢,伸手轻抚她的发髻。前世没甚交集,只是后来听闻,姜重锦成亲后夫君有纳妾之举,这一世,就让她帮妹妹找个好人家吧,就当弥补这么些年对她的忽视。

“重锦,以后你不要再远远跟着偷看我了。”

姜重锦闻言,吓得小脸儿刷白,怔怔的望着姜灼华,眼睛里瞬间蕴上了一层水汽,姜灼华见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姐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见我,就来耀华堂找我,别再远远跟着。”

“阿、阿姐……真、真的可以吗?”姜重锦半点儿藏不住心思,脸上神色很快就转成了惊喜。

姜灼华抿唇一笑,略歪歪头,做出哄小姑娘的模样:“当然是真的。”

姜重锦脸上局促不安的神色一扫而光,反握住姜灼华的手,重重的点了下头:“嗯!”

边泡澡,姜灼华边又问了些姜重锦这些年的生活,待水温下来,姐妹俩便一同出了汤池,去隔间换衣服。

姜重锦偷着跑出来看她,自是没带婢女,姜灼华安排了一名耀华堂的婢女伺候她穿衣。

边穿衣,姜重锦边盯着姜灼华看,看了半晌,方才开口问道:“阿姐,以前鲜少见你穿海棠红,你现在喜欢海棠红了吗?”

姜灼华这才注意到,姜重锦穿着一身水绿色的对襟襦裙,颜色正是她以前常穿的那些。姜灼华嗯了一声:“对啊,以前穿得太素了,想换换新鲜。”

“哦。”姜重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念着,她回去也要做几件鲜艳的衣服,姐姐穿什么样的,她就穿什么样的。

姜重锦的目光一直在姜灼华面上流连,神色里满是向往:“阿姐,你真好看,京城里的小姐,谁也没有阿姐好看。”

姜灼华笑了笑,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梳头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嘴这么甜?”

姜重锦急道:“阿姐,我说认真的。”她的阿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她心里一直得意着呢。

“是,你是认真的,重锦打扮起来,也会很好看。”姜灼华梳好头发,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姜重锦面前:“今儿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想阿姐了,就来耀华堂。”

这么多年来,今儿阿姐还是第一次这么亲近的和她说话,姜重锦自然舍不得早走,但是委实不想惹姜灼华不高兴,于是便点头应下。姜灼华遣了个婢女送她,姜重锦方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林染院。

从汤池出来,姜灼华直接上了三楼的摘星台。

走上楼梯,便见柳亭之已到,依旧是那身素白的流光缎直裾,两手扶膝,腰背自然挺直坐在箜篌后,身旁陪着小厮宝如。

见姜灼华上来,叶适起身行礼:“姜小姐。”

姜灼华笑笑:“不必多礼。”

说着,走到栏边的贵妃榻上坐下,随后敛起衣袖,斜靠在了引枕上,一双上挑的凤眸,含了笑意,看向叶适。

夜幕已临,夜空中满星点点,摘星台上挂着一排昏黄的灯笼,她的身后,便是华灯初上的京城夜色。

如斯良夜,如斯美人,姜灼华斜椅而卧的模样,落在叶适眼里,不可不谓动人。这样的美人居然还会退了一回婚,怕是品位太差的缘故。

非礼勿视,姜府目的不明,叶适可不想叫人揪到小辫子,于是他收回目光,落在箜篌上:“小姐想听什么?”

姜灼华看着叶适那张俊朗的脸,心下有意惹他,眸光媚色流转:“柳公子,你怎么不看我?”

第16章

叶适轻笑一声,并未抬头,神色自如,指尖抚上琴弦:“尊卑有别,在下不敢。不如,我给小姐弹一曲《湘妃竹》可好?”叶适岔开话题道。

姜灼华见他如此说,不欲强迫,将目光移向栏外的京城夜色中,徐徐道:“湘妃竹乃是娥皇女英泣泪所成,此曲不吉。”

叶适随口接过话:“可泣泪也是二妃思念舜帝所至,此情真挚,可感天地。”

姜灼华闻言一声嗤笑:“呵,帝有二妃,今日喜欢这个多一点,明日喜欢那个多一点,何来情真?我不信娥皇女英真能分享舜帝,且心无难平之意。我瞧着,这泪倒是为自己流的。”

世人说起湘妃,便是一段佳话,这般见解,倒是头回听说,叶适来了兴趣,反问道:“哦?为自己而流,此意何解?”

姜灼华接着道:“舜帝不归,是为天下百姓斩恶龙力竭而亡,二妃依附舜帝,帝亡则无依,难道不该为自己哭一哭吗?怎么,难不成你真觉得,三个人相处,还有真情可言?”

叶适闻言不语,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小傅叔要求苛刻,将他当做皇帝教导,他哪有心思去考虑情之一字。他默了片刻,说道:“在下虽不喜男子集美如云,但世道如此,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寻常,女子若有二心,则为人唾骂。莫非,小姐欲求一人真心?那在下先祝小姐心想事成。”

欲求一人真心?姜灼华忽就想起了前世四夫,笑道:“不求,毕竟我心里清楚,求也求不来。来日绾发自梳,不嫁了,只求自己过得高兴。”

叶适闻言愣了愣,从来都是听人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姜小姐,居然自言不嫁,这不是摆明了跟世俗作对吗?

不过,姜灼华嫁不嫁人,与他无甚关系,佩服这小姐胆量的同时,他随口道:“那小姐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姑且不说家人催促,过了十八,怕是还要受世人白眼。”

世人白眼?她在乎吗?念及此,姜灼华笑笑:“爱怎么看怎么看吧,我过得开心就好。”念及此,姜灼华轻阖双目:“不如,就弹一曲《逍遥游》吧。”

叶适依言,弹起了《逍遥游》。目光偶尔扫过眼前的姜灼华,心内却是不屑,人如何能只图自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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