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1 / 2)
杜晨舞虽是新妇,到底比家中姐妹便于探听消息,今日回娘家拜年,没能好好跟小吴氏说些母女私房话,倒被杜晨柳撺掇着做起说书的女先儿来,方才起了个头叫杜振益派来的小厮打断话茬,此刻闻言就顺驴下坡,佯咳一声端正坐姿,接着道,“要是真论起来,除却各地藩王的子嗣,京中只剩下谨郡王独一位,和当今皇上是同一辈儿的,和当今皇上一般,都得尊称定南王一声皇叔。
只辈分相等,当今皇上却比谨郡王年岁长出许多。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据说谨郡王原先不过是废太子膝下的庶子,生母连个妾室都没挣上,不过是被废太子醉后幸过一次,要不是得孕生子,根本就被废太子忘在了脑后。
难产死后,不过是做普通宫女下葬,谨郡王这位意外得来的庶子也不甚得重视,随着奶娘偏居一偶,日子过得还不如宫中得脸的太监。原先倒有人感叹谨郡王身世可怜,谁能想到最后却是这份可怜救了他,最后废太子宫中死的死疯的疯,独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全须全尾的封了谨郡王。”
先帝在位时自然立过太子,可叹太子人才平庸偏又心大眼空,妻族太子妃娘家也不是省心的,很是闹过几场公案,最后落得个圈禁西苑的下场,太子成了废太子,否则先帝驾崩后,哪里轮得到当今皇上继位。
其间腥风血雨不可考、不可说,单说当今皇上登基满一年改年号不久后,就传出西苑废太子妻妾自相残杀,废太子本就不支的病态更是急怒身亡,陪葬的不仅有一众妻妾,更有已然长成、却已尽皆贬为庶人的子女,待当今皇上命人开西苑办丧葬时,才发现这凄风苦雨的西苑中,只余年幼瘦弱的谨郡王还吊着一口气。
他本就是个被忽视的庶出最幼子,彼时连唯一护着他的奶娘也早已熬不住苦去了,当今皇上得知此事后,就命人将谨郡王接出西苑,放入东五所和一众皇子同样教养,待得长成娶妻的年纪才出宫建府,获封谨郡王衔。
无人不盛赞当今皇上至纯至孝,善待废太子遗孤,偏谨郡王不学好,在东五所时就没少闹出风月勾当,出宫建府时正妻还未过门,就带了不知多少被所用的宫女入住郡王府,待得正妻生下嫡子后越发肆无忌惮,仿佛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似的,冷待正妻偏宠妾室,没几年姿态越发不羁,当真是香的臭的只要是美的,都能拉进郡王府。
堪称京中纨绔的领头人,章台走马飞鸡斗狗的本事一样比一样能耐。
只当今皇上还念着亲情,不肯放任谨郡王不学无术,很是给了些轻省闲差,只盼谨郡王能有一丁点上进,倒叫谨郡王越发手头松散之余,直将当今皇上这个同辈当做长辈谄媚,每回进宫觐见不敲点好处、财物,必定又是一场闹。
当今皇上突然点中谨郡王担任市舶提举司提举,直将文武百官的眼珠都惊掉了。
再一看随行官员中不乏能人异士,倒也不无一声叹:光听谨郡王一个“谨”字封号,便知当今皇上对谨郡王的“期许”是什么。
这一番不过是要谨郡王做那金字招牌,真正打理市舶提举司正事的,自有那一众能吏官员出头把总,总不至于出岔子。
如今再回头看废太子一脉的陨落,谨郡王一人的“崛起”,谁又知其后没有当今皇上的手笔,不为人知的一番腥风血雨中,难免没有当今皇上要用谨郡王买名声的考量。
一个比富贵闲王还不如的纨绔郡王,朝臣不喜,当今皇上怕是放心得很。
其中势力制衡、刀光剑影,同样不可考、不可说。
杜晨柳和杜晨芭本还满心好奇,听到这里对视一眼,对这位横降广羊府的谨郡王“传奇人生”,倒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顶着冬日暖阳归来的杜振晟却是兴致颇高,手中不知抓着什么,一晃一晃的跑到哥哥姐姐们跟前,亮着双眼道,“七哥、五姐、六姐、八姐!你们没去真是太可惜了!现下东西市那里可热闹了,我还给你们抢来了几只草编蚱蜢呢!”
他没留在家中陪杜晨舞作耍,而是在前院招待五姑爷,到了时辰五姑爷和杜曲转去书房翁婿叙话,他则跟着杜振益一道,带着随车护送的家丁去了订好的雅座,围观下晌谨郡王进城的仪仗。
这个时候回来,想必城中盛况已消。
一席又兴奋又得意的话,却说得古怪。
杜晨柳和杜晨芭一人揽住杜振晟,一人接过他手中晃着的东西,展示给杜振熙和杜晨柳看,讶然道,“这草编蚱蜢有什么可稀奇的,打发个下人去街上买来就是,倒要你急赤白脸的帮我们’抢’来?”
“六姐八姐不知道,现在外头卖草编玩意儿的摊子可火热得不得了!”杜振晟等的就是这一问,忙挺着小胸脯卖弄起刚才的见闻来,“定南王出城相迎,领着谨郡王的仪仗才过西市呢,谨郡王名下长史官就突然喊停,那谨郡王竟当街下车,对着定南王兜头就拜。”
口称皇叔,不等定南王愣怔完叫起,谨郡王就示意长史官送上见面礼,一溜又大又高的樟木箱笼里装的不是金银珠玉,而是形态各异的草编蚱蜢。
“说是早年在京中得定南王照拂,小时候曾经收过定南王亲手编的蚱蜢。”杜振晟小大人样端得稳稳的,有样学样的叹起气来,“谨郡王这话说得不高不低,周围的人都听见了,我看定南王也很是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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