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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金面上装得若无其事。而那金钿,却在他的头顶闪着光,绚丽夺目片刻,贺听风已经俯身走近船舫。

慎楼不知被什么止住脚步,在原地慢了半拍。但仅仅一瞬,他就恢复如初,也许是方才师尊故作深沉的幼稚,亦或者,是对方被金钿衬托的貌美。

无一例外,皆让他沉寂已久的心脏,重新激起一阵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慌张。

师徒二人把那些纷纷扰扰都尽数摒弃,享受这难得一见的宁静。

师尊醉心修心,对五洲不甚熟悉,其实应该徒儿带领您游览。这条河流原名浣江,许多年前曾是商队途径的地方,后有几年少雨,水位下降,以免船只搁浅,于是大都改了路途。之后水位回升,但不如以往,于是商队再未归来,故改名浣河。

这百年间,慎楼无家可归,于是成日游荡五洲,将天下风景观遍,也得知了许多传闻。只是景色再美,对于他来说,都比不上无上晴的十分之一。

贺听风静静地听着,时而点头,时而迎合,仿佛一个十足的倾听者。

然而,直等到慎楼说得口干舌燥,他才端起茶壶,替徒弟斟满一杯茶水。

状似不经意间,将疑惑徐徐道出口:为师不常出无上晴,那么阿楼你又是从何得知这些传闻的?

你我都终年沉浸修炼,慎楼是哪里得来的时间,背着他了解世间百态?

慎楼只觉咯噔一下,心道自己恐怕说得太多,师尊又太聪慧,听出蹊跷根本不难。他自知失语,沉吟一瞬,即刻替自己弥补。

徒儿徒儿也是从邹意那处听来的。师尊你知道的,他时常出门游历,见识也比我多上几分。

不好意思了,邹师弟,我先把你拖出来避避风头。

贺听风了然似的点点头,看似相信了,眼神偶尔还会瞥过徒弟身上,若是慎楼敢直视师尊,定能发现对方眼底不加掩饰的狐疑。

似乎在问:是吗?

只是他才刚撒了谎,面对这世间唯一不愿意欺骗的师尊,慎楼目光闪烁,根本不敢与贺听风对视,于是也将自己的心跳暴露无遗。

恰在此时,船只缓缓融于平静,依靠着水流的速度行进。船夫放下船杆,撩起船帘就钻了进来。

他搓着手掌,原本脸上的市侩都归于谄媚,就好像有要事相求。

仙君,小人大胆猜测,想必您们是来自无上晴吧?

贺听风倒是不在乎身份暴露,复而将视线转向船夫,以目光询问,只听对方缓缓道来。

不瞒仙君,我有一小儿,名为宣染,自小被歹人拐去,离家后再未归来,如今也不知人在何处,生活得可好。他停顿片刻,方才继续道,我和他娘找寻多年均一无所获,他娘前些年因病故去,如今就只剩下老头我一人,还在苦苦坚持。

我也曾许下心愿,但仍旧没有音讯。今日得见仙君,小人忐忑,不知可否恳请仙君,帮我四处留意一番?

船夫黢黑的手上下交叠,又因其对礼数不甚熟悉,拜礼拜得也很是奇怪,不过好歹算是恭敬,贺听风并无不喜,自然地颔首应下。

宣染?

这个名字着实熟悉,慎楼在脑内思索片刻,竟然真的让他窥探到了痕迹。数月之前,被他派出去寻找神医的十方狱弟子,叫什么名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宣染,尊主我名宣染。

慎楼已经记不清宣染是何时入的十方狱,不过今日听闻对方身世,尚且有些感慨。

说起来,已经许久没听见宣染的消息了,也不知他可有探查到神医的踪迹。

他异样的神色没能瞒过仙君,待到船夫带着满脸喜色走出船舫,贺听风才面朝徒弟招了招手,开门见山:你认识他?

这个他,两人都心知肚明。

既然十方狱魔王的身份已然被师尊得知,慎楼也不必处处隐瞒,近乎不假思索地承认。

是。宣染是十方狱的弟子,前些日子被我派遣出了五洲。

贺听风扬眉,似有些讶异:哦?那可赶真是巧了,既如此,待到他回到五洲,便让他与船家相见吧。

仙君倒也没有多问,比如他派宣染去往何处,又何日能归。仿佛知晓这是只属于徒弟的秘密,他不能随意窥视,便强忍住好奇心。

慎楼感激似的点头,好在师尊并未多问。如若不然,他可真不知又该找寻一个什么借口,撒谎宣染去到别处。

大概是为了附和思想,慎楼神识中突然有些微波动,他眼神轻移,见贺听风正在酌饮,便光明正大地在脑内解了传讯符。

尊主,属下遇棘手之事,探寻神医一事暂缓,望您谅解。

简单过滤后,慎楼在神识中捏碎符咒,仅一瞬间就恢复平日的表情。他看似伪装得极好,但空气中细微的灵力波动,还是难以逃过仙君的眼睛。

贺听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只是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通红的同心结,放在指腹间来回摩擦,像是舍不得放下。

把玩上片刻,那含波潋滟的眼神就陡然看了过来。

仙君近乎突兀地问,语出惊人。

阿楼,你是不是喜欢我?

伴随他的话音落下,原本置于贺听风掌心的同心结霎时化为迷烟,艳红的颗粒在空气中消散,转瞬又再度凝结,然后缓缓形成了几个黑色大字的模样。

心无所念,唯愿师尊,平安到老。

第四十九章

慎楼瞳孔一缩,差点没听清贺听风说了什么。他目光长久地放在半空的几个字上,舍不得挪开眼睛,却因为其是仙君灵力所化,只停留片刻便匿于空气。

那句话的确是他自己所写,慎楼并不否认。但看着贺听风手里高举的同心结,他只觉得荒唐。

他什么时候凝结的同心结?

当初

当初他不小心点化平安符,为了避免被师尊发现,分明用魔气画了一张符咒以混淆视听,难不成是在那时将平安符错画成了同心结?

我我。被自己脑补惊到,慎楼连一句辩驳都说不出来。首先,这同心结本来就是他自己画成,不可推脱,再者,贺听风所言也并无不妥。

他的确喜欢师尊。

慎楼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神飘忽,几乎不知该如何应答。也许是他的反应太过有趣,就像是被人拆穿了心事似的,手足无措,满脸惊慌。

贺听风再次睨了眼同心结,也许是魔气所制的缘故,它比百姓许愿后自动化形的一般品更为精美,于是,似乎也更加能够体现许愿人的心意。

仙君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但在真正捅破自己与慎楼那层窗户纸之前,贺听风觉得,其实事实也没那么容易接受。

他从前认为,如若师徒之间有异样的关系连结,必然是禁断违逆,为天下人所不齿。但事到如今,贺听风已能接受良好,并且在得知慎楼心意的同时,感觉到了自己心头某些难以忽视的悸动。

慎楼哑口无言半晌,但师尊并未责怪,看着贺听风脸上虽无额外表情,但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错的模样,他从无声的寂静中镇定下来,不合时宜地开口。

那师尊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也是因为喜欢我吗?他开口极为大胆,仿佛是窥探到了贺听风那点不曾掩饰的心思,想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慎楼步步紧逼,师尊,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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