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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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剜心挖肺也不过如此,他低低道:“我不能没有你……”

此生,你已是我全部的爱与恨,得而复失,余生我该如何面对,没有你,我心中还剩下些什么?

长亭笑盈盈的面容在他脑中闪过,她说:我倒不想今后,做什么都心心念念地想着欠你的人情,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恐怕也活不好啦……

清脆洒脱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你却这般狠心,竟要叫我此后的人生只心心念念想着你,念着你,却只能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么?

你何其残忍!你竟还是不明白本王对你的心!你撒手而去,叫我怎么舍得,又要如何放手!

赵权仿佛被冻在那处,如石像般一动不动,良久,有人轻声禀道:“殿下,有人揭了布告……”

赵权依旧一动未动,许久,他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下,他已再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情绪,他不想让这宝贵的最后一刻浪费在庸俗的宝物上。

内侍小心退下,赵权低低一句:“去叫人打些热水来。”他的眼神深情缱绻,一丝也不肯离开长亭,抬起手,缓慢而柔情地替长亭擦了擦嘴角凝固的血迹。

内侍领命而去,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天清泉水’,还说一定能救王妃的命——”

赵权霍然回头,眸光如电般狠盯那内侍:“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内侍惊惶,忙跪下道:“揭布告的人说她有什么‘天清泉水’,定可以救王妃性命——”

“天清泉水……天清泉水……”赵权猛然起身,他的心忽然被巨大的惊喜擭住,却又不敢相信,只低声重复道,他沉吟片刻,“天清泉水”,他脑中想起长亭曾笑盈盈地对他说:天下间有三处宝泉,至寒者‘天清泉’可驱除百毒。

“快带本王去见那人!”赵权急不可耐,疾步往外走去。

外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方至厅中,侍卫便领着一个异族小女娃和两个护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蜀中异族颇多,更有些神秘的古老秘术,赵权从前只当这些是人杜撰,可此刻,心中却升起巨大希望,只求这些秘术能救长亭一命。

赵权不待她走进厅中,便与祁风迎了出去。

那小女娃见了祁风顿时喜笑颜开,上前行族礼道:“绮罗拜见恩公!”

这小女娃自然是绮罗了,她回到族中后,因母亲身体抱恙,便一直未有时间再来见长亭与祁风。

祁风讶道:“绮罗?怎么是你?”

绮罗虽是个小女娃,却并无多少稚气,她看了看祁风周围,有些焦虑道:“姐姐呢?”

祁风眉头紧锁,道:“她此刻毒发——已是不好——”

“对了,你揭布告时说你有‘天清泉水’?”祁风忽然想起此事,一双眼睛尽是期盼惊喜。

绮罗听闻长亭尚在人世,顿时松了口气,忙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玉瓶莹白古朴,里面似是漂浮着一滴什么东西,暗夜里,竟隐隐透着柔和纯白的光芒。

赵权眼中已透出巨大的惊喜,此物一见便知不凡,或许真能治好长亭的毒也未可知。

“这就是‘天清泉水’?!”祁风又惊又喜道,双眼射出炽热的光。

“快带我去见姐姐!”

赵权急道:“她在冰窖,速随本王来!”

三人皆是焦急,一路奔向冰窖,冰窖中并未燃灯,只有一粒谢禹献的宝物夜明珠,那夜明珠光芒莹润,使人在黑暗无光的冰窖亦能视物。

绮罗忙上前看了看长亭的脸色,将怀中的玉瓶摸了出来,放在长亭头后方,那玉瓶里只极小一粒发着光的东西,隔着玉瓶却叫人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是这“天清泉”竟小小一滴便能解百毒,未免也有些骇人听闻,况且,见绮罗的意思,并非是要给长亭服下,难道这“天清泉”用法还有奇秘之处?

祁风沉声问道:“我只在古籍中偶然提到过‘天清泉’,传说中它乃至寒之物,可解百毒,却神秘无踪,从未有人真正见过,想不到它竟是在蜀中,真让人意想不到。”

绮罗从怀中摸出一把精巧的弯刀,对祁风正色道:“天下中人只知‘天清泉’却不知它在何处,是因为‘天清泉’本不是泉,而是我族的圣物,传说它是神鸟的眼泪,世间仅此一粒,不化不散,至寒至坚,只为鲜血所溶,可解百毒。”

绮罗说着,又对祁风笑道:“恩公与姐姐救我姐妹二人性命,绮罗无所报答,若能以此救姐姐一命,便也求得一丝心安。”

说完将那柄小小的弯刀拔了出来,赵权一急,却只狠狠地攥紧了手,眼也不眨一下地盯着绮罗。绮罗小心翼翼地在长亭额上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又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将自己的血滴入长亭眉心,这才将玉瓶瓶口取开,依旧放在长亭头后,自己亦端坐在玉瓶前,竟是低低开始念起了什么密咒。

说来也神奇,那玉瓶中的“天清泉”随着绮罗低低的话语,竟好似有灵性一般,一点一点升了起来,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味道,祁风和赵权仿佛心都提了起来,只一瞬不转地盯着那瓶中之物。

忽然,寒光一闪,两柄匕首直朝祁风与赵权面门刺去,二人因心神全在“天清泉”上,一时不察,只能翻身闪避,待二人避开匕首,一人已立在长亭一侧,只见她一手持剑一手擎着玉瓶,玉瓶中莹白光芒若隐若现,那人利落拔剑,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鲜血顿时滴落下来。

赵权瞪着她,双目似是喷火,他咬牙道:“薛采薇!”眸光好似要吃人一般。

“把解药放下!”赵权寒声道。

来人竟是薛采薇,她目光幽幽地望着赵权,轻声道:“殿下,要我放下解药不难,你把真的血书交出来便是,否则——”薛采薇动了动流着鲜血的手,“若我的血流进去,这解药就毁了,便是你杀了我,她也再回不来了,殿下对她情深义重,该不会如此不智……”

赵权狠狠地盯着薛采薇,却极轻地笑了,仿佛胸有成竹般,冷声道:“你若敢毁掉解药,本王以性命发誓,定让你后悔为人!”

薛采薇目光被瓶中的幽光摄得有些哀婉的模样,她轻笑道:“自姐姐去后,我本就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怕的,殿下若今日交出血书,便是将我杀了又如何?”

赵权双目似有寒冰,嗤笑道:“孑然一身?是么?那京城郊外农庄里的幼儿又是谁?你不会不知罢?”

“你说什么?!”薛采薇顿时色变,不可置信地盯着赵权,“你如何知道他的?!”

赵权冷冷一笑,哼声道:“本王不但知道他在何处,本王还派人好好地照料着他!”赵权只将“好好”两字狠狠地说出。

薛采薇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又急又怒,忽然明白过来,蹙眉寒声道:“你早知我的身份?!”

赵权嘴角一勾,极轻蔑地笑了笑,道:“你真当本王昏聩无能,被美色所诱吗!”

薛采薇心中震荡不已,却极力自持道:“你又故技重施,引我像姐姐一样入彀?”

赵权气息冷冽,只凛声道:“你姐姐去后,他既不相信你姐姐,又疑心本王使诈,就派你来本王身边,本王不过是顺水推舟,你怪得何人!”

是了,薛采薇暗暗想到,上次郊外遇袭,他回来一片情伤模样,竟掩藏过他利用她传了假消息之事,自己那时一心只念着他的安危,特地去找长亭报信,又不忍见他情伤心痛,特地去见长亭,却不想,他早已暗度陈仓,利用自己将偷袭之人一网打尽。

薛采薇忍不住嗤笑了起来,自己真是可笑啊!她曾经恨赵权狠心绝情,竟利用姐姐偷梁换柱,又气姐姐为何如此自苦,为了这人生生逼死自己,却不想,自己今日竟又步了姐姐后尘,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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