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是啊,真是难得。咱们小军也是仗义之人,他们两个做事,倒真是能长长久久的。”
对于印刷厂的发展,史培军还是很尊重何小曼的意见。
何小曼说不干胶贴纸不长久,纵然当下垄断着c州市场,史培军也相信何小曼说的那一天终将来临。
但印刷业务是不愁前景的,关键是要想好下一步的业务重头。
见何小曼当真要去s市,王秀珍狠狠地哭了一场。
“早知这样,还辛辛苦苦翻这二层干什么?横竖你们一个一个都走了。就留我和你爸守着楼上楼下……”
何小曼哭笑不得,却也体谅亲妈的心。搂住她悉心安慰。
“谁说我走了啊,我只是去读书,顺便在那儿筹建办事处。不说我假期肯定得回来,就是平时,我肯定也是厂里和办事处都得跑啊。”
“那也太辛苦……”王秀珍抱着她,心疼死了。
“年轻的时候不苦,等老了想苦也没力气了。”何小曼任亲妈抱着,心中也是感慨,亏得前世穿越了过来,否则的话,那辈子说没就没了,不是想苦没力气,而是想苦也没机会了。
“妈,我肯定还是长住c州的,放心吧。”
这话半是安慰,半是心里话。就算往外崇光棉织厂发展成不可一世的模样,它也永远是c州的骄傲,不会跑到任何一个繁华的都市去抢占有利地形。
它的根在c州。
开学前几天,崇光棉织厂的销售科小何科长,终于走马上任,并立刻奔赴“前线”。
跟她一起去s市的还有汤丹。
汤丹一听有这个机会,忙不迭就答应了。本来她家里还担心一个女孩子到外面去不安全,架不住汤丹对花花世界的向往,以及对跳出车间挡车工工作的渴望。
换了个工作的地方,视野似乎一下子就变宽了……
第108章 武青路79号
s市, 一个遗留着当年租界洋场矜贵气息的都市,当下正挟旧式浪漫的余威, 耐心蕴育着国际都市的梦想。
国纺大座落在旧时繁华地段,由多座历史悠久的学校不断重组合并,终至如今规模。而正式更名为“国纺大”,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
说来也是缘分。上辈子的“杨简”, 曾将后世的“国纺大”视作人生第一梦想, 可惜,高考时稍有差池, 便与这一流名校失之交臂。
没想到,重回数十年前,“国纺大”更名之初, 何小曼有缘站在这簇新的烫金大字之下, 成为正式以“国纺大”为校名, 招录的第一批学生。
纺织品设计这个专业, 男女比例极为感人。何小曼倒也没闲心关注这些,虽然分配了宿舍, 她也仅仅是占了个位置而已。没上几天课,同学们就知道班里有位女生是学校特许的半脱产。
她的重心, 放在崇光棉织厂的销售办事处上。
为了两不耽误, 办事处的地理位置离国纺大很近,从学校大门出来右拐, 穿过一条被梧桐树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林荫道, 是一排旧式花园洋房。
看得出, 此间住过不少二等显贵人家,因各种历史原因,洋房里的人陆续搬走了。在后来的日子里,矜持未能持续太久,在这个城市讨生活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因为各种原因住了一进来。
洋房重又热闹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以前一幢楼住一户人家,现在一幢楼被分为好多区间,尽可能地塞进更多的人家。
到学校报到之前,何小曼就在这条路上打探了多时。她很中意这样的洋房,识得这些洋房的价值。
终于被她打探到其中一幢洋房居然没有被瓜分。这幢带花园的小楼在武青路79号,严格来讲,是两幢相连的洋楼。
临街面是早先的大门,后来增建了一排辅楼,沿着街面围墙,呈l型,一直伸进花园内,与主楼巧妙相连。主楼雅致精巧,是最常见的左右对称建筑,带着西洋风格,却又不失东方的含蓄之美。
79号这洋号,早年住的是旧社会的一个银行家,姓曾。曾家儿女众多,却有一位小女儿,与学堂里的一位男同学私订终身,男同学北上求学,没曾想断了音讯,曾家小姐死守着绝不接受家里安排的婚约,独居在洋房阁楼上,五年未曾下楼一步。
后来的某一年,整条武青路上,所有洋房里的人家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或渡洋、或南下。据这附近的老人们说,当年马车拉走的金条太多太沉,将武青路上的石板都压碎了七块。
只有曾家小姐没走。有人说是家里人将这阁楼上的小姐遗忘了;也有人说是曾家小姐在等待北方求学的未婚夫回来找她,所以誓死不愿离开。
不管是什么原因,曾家小姐在这洋房里一住就住了将近四十年。在不可言说的那段疯狂岁月,不是没人打过这洋房的主意,但是从未成功。
老人们说,那是因为曾家小姐学问好,会写信。每次有人想欺负她,想霸占她的洋房,她就往首都写信,一写信,s市的领导就一脸惶恐地上门道歉。
这招屡试不爽。据老人们说,过两年看看去曾家看望曾家小姐的领导是什么人,就知道s市最近有没有换领导。
当然,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何小曼并不全信。这故事太传奇,她绝不相信在那样的年代,靠几封信就可以将那些贪婪且凶恶的人吓跑。别说曾家小姐的文笔做不到,任何人的文笔都做不到。
至于真正的原因。何小曼相信只有曾家小姐自己知道,若她不说,传奇就会一直有市场。
何小曼在79号的曾家花园外转了两天,终于把这花园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她想要的办事处!
但第一次上门,就没成功。原来这洋房里并不真的只住曾家小姐一个人。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铁门里望了何小曼良久,就在何小曼差点以为她要放下戒备打开大门的时候,中年女人冷冷地说了七个字:“我家小姐不见客。”
这时候,她和汤丹还都住在国纺大附近的招待所。既然曾家小姐不见客,那何小曼就得另想办法。
此时的曾家小姐,倒也不是以前那个在阁楼上一呆就是五年的曾家小姐了。她每周都有固定的出门时间,礼拜二和礼拜四早上去四季酒店的茶餐厅吃一顿早茶,礼拜六下午去大观园听一场评弹。
何小曼权衡了一下,自己对评弹一窍不通,硬凑很容易出糗。倒是吃早茶这事,比较不容易出错。
转眼就是周二,何小曼叫上汤丹一起,穿上保守的小洋装,长发归拢得整整齐齐,一大早去了四季酒店的茶餐厅。
这家茶餐厅是s市很少见的、尚供应早茶的餐厅。经历了数十年的风云,很少有饭店还维持这个传统。
如今的何小曼虽算不上富豪,但在普遍简朴的社会里,已经能撑得起偶尔高端的生活。
她优雅地要了菜单,点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花茶。活泼的汤丹到了这样的环境里也不敢乱说乱动了,暗暗观察着何小曼的举止,也做出一副优雅的姿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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