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许是累了,回屋将福宝放在床榻,他小小身子趴在他胸口与他软软说了会儿话,便逐渐陷入沉睡。
四周寂静,心绪跟着宁静。陆宴初握住他手,舍不得松开。
认真看他眉眼,陆宴初百感交集,这一切都像是梦,他就介于真实与虚幻之中。但福宝是真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因此他没办法去想关于赵寄书的任何事情,否则愤懑与恼怒或许又将摧毁他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理智。
门外陶平候了许久,陆宴初等了等,小心翼翼抽开身子,替福宝盖好棉被,蹑手蹑脚开门出去。
“大……”
食指竖在唇间,陆宴初蹙眉,带他走到远处,低声道:“有事快说,注意简洁。”
陶平收回即将出口的话,为难的琢磨了下,见他神色不耐,忙快速禀明:“府外有个鬼鬼祟祟的女人。”
眉头皱起,陆宴初没来得及启唇,陶平继续:“奇怪的是,她打探半晌后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远处还有个人似乎在跟着她。属下瞧着,倒觉得那男子像是在秘密保护女子,男子十分机敏,肯定会功夫。”顿了顿,眼睛一眯,“大人,要不要命人把他俩捉回府中盘问?”
“不必,别管她。”面色陡然阴沉,陆宴初斜陶平一眼,拂袖匆匆离去。
等陆大人他像被蜜蜂蜇了般气冲冲步入寝房,陶平怂怂肩,心底像是有爪子在挠,好奇得不得了,陆大人去将军府查案,怎么还查出个疑似儿子的娃出来了?这将军府和陆首辅之间……
摇摇头,他朝反向拾步,哎,看来今晚他注定只能揣着这个不解之谜睡觉咯!
第42章
京城的隆冬阴冷得很,陆宴初躺在榻上来回辗转,睡不踏实,与其说不踏实,是他根本毫无睡意。身旁拢着个肉呼呼软绵绵的小团子,他生怕不小心碰着他压着他。现在这个睡熟了的小团子抱着他胳膊,左脚还搭在他胸膛,凑过去,甚至能感受到他温软的呼吸!
陆宴初伸长手臂抱住他,阖上的眼眸里徐徐沁出湿润。福宝临睡前最后一句话是叮嘱他,如果娘回来了,一定要叫醒他!他五岁了,在这五年里,她是不是每夜都要这样照顾他哄他入睡?怕他冷怕他热怕他突然身体不适,提心吊胆又满心温暖?
既恨又疼,陆宴初认真盯着福宝酣睡的粉嫩脸颊,掀起被褥,轻声走出门外,他左转前行,对值守在廊下的护卫道:“现在还有什么人没歇息?”
护卫李平安拱手施礼,懵道:“回首辅,属下没啊!”
“我是问有没有什么妇人还醒着。”蹙眉,陆宴初不悦。
李平安心道见了鬼了,自己不说清楚居然好意思摆脸色,不过陆大人寻常倒不这般,一向很是体恤他们这些下人。他恭敬答:“属下去后厨后院处找找,若发现了没睡的,首辅大人您看?”
“带过来,我在这等着,你快去快回。”
听他竟要原地候着,李平安着急称“是”,匆匆跑了。
厨房干活儿的李大婶在梦中睡得正香,被干儿子李平安拍打窗户叫醒,说有好事儿找她来了,首辅大人指不定是拿刚抱回来的小团子没辙,找人帮忙照顾呢!
一路上,李大婶被李平安拽着跑,听他把今日发生的事儿大概描述一遍。
可越听越糊涂,只晓得首辅抱回了个孩子,是不是亲生的拿不准,这是头等秘闻,李大婶儿尚在腹中琢磨,就气喘吁吁的被带到了首辅大人居住的翰承院。
天寒地冻,首辅大人披了件披风,身长玉立地站在廊下,顶上灯笼幽幽拉长他清瘦的倒影,显得孤寂落寞。四舍五入都快三十的人了,房里也没个体己的夫人,难怪平日死气沉沉。腹诽了几句,不敢再想,李大婶被干儿子带到陆首辅身前,赶紧埋头行礼。
免了礼,陆宴初眼神支走李平安,清嗓道:“方才听守卫来报,府外西南角落有个女人缩在那儿,你去隔壁厢房抱床被褥给她送去,要厚些暖和些的。”
就这样?李大婶诧异瞪眼,也没胆量多问,这事儿当然奇怪,首辅大人无缘无故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送被子,难道不该撵走?
她干杵着不动,陆宴初拧眉催促:“去了别多嘴,直接扔给她。”
“是,首辅大人。”
“等等……”陆宴初看出她满脸疑惑,忍了忍,没忍住,喊住已转身的妇人,一本正经解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寒冬腊月,皇城脚下堂堂首辅府邸怎能发生这种事?现在可明白我为何这么做了?你且去吧!”
心说没想讨个理由啊,李大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点头,殷勤的夸了两句“首辅心善”,忙依着他指引,去房内榻上抱被子……
夜间冷风时歇时吹,缩在府外墙角的豆苗儿庆幸出门时添了件夹袄。
她其实没想在这里呆一晚,就是心底记挂着福宝。六年前在泖河村是她利用了陆宴初,原没想让他负责任,事情走到今天这步,更不用牵扯到责任二字。既然他只要福宝,她总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明日她该怎么说才能为自己与福宝多争取些相处的机会?
抱膝倚在墙面思索,身后草丛窸窸窣窣,豆苗儿警觉扭头,蓦然看见一条高大雄壮的狗,光线昏暗,它一双眼睛却分外明亮透彻,它身后还跟着两条小狗,一条和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棕黄皮毛瘦长耳朵,另一条则是灰白斑点。
两条小狗在灌木丛下嬉闹,大狗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豆苗儿怔怔望着,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滴滴往下坠,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她哑着嗓音朝它招手:“大黄?你是大黄吗?”
高大壮硕的狗犹豫半晌,慢慢朝她走来,低头小心翼翼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然后轻轻舔了下她冰冷的手背。
伸手抱住它,豆苗儿视线模糊地望向那两条停止玩耍的小狗,边哭边笑道:“这你孩子?真好,那你看见福宝了吗?他下午到这儿来了。”抚摸着它身体,豆苗儿垂头望着它好像会说话般的眼睛,忍不住亲了亲它脑袋。大黄是只母狗,黑妹是公猫,之所以起名黑妹,是她辨认错了性别,等黑妹长大发现错误,黑妹这名字却已叫熟,改不掉了。
搂着大黄温暖身体,豆苗儿仿佛找到了依靠,一颗心终于不再悬着,将头埋入它毛茸茸的颈窝,她低声道:“陆宴初把你带到京城了?那黑妹呢?是不是一起来了?你长这么胖了啊?”捏捏它肥嘟嘟的腿,她轻笑,“看来你们吃得好睡得也好,你是不是都生了好多孩子了?我现在也当娘了……”
泪珠落入它皮毛,豆苗儿抬手抹眼睛。
陆宴初!她忍不住在心里唤他名字,原来六年前,他是真的想对她好,不管是不是出于责任,他此心不假。不然,怎么连大黄黑妹都帮她妥善养着?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们现在会过得如何?能相亲相爱吗?
谁知道呢……
无奈笑出声,豆苗儿忍住鼻酸,紧紧抱住大黄。两条小狗摇着尾巴跑来,豆苗儿点了点它们小鼻子,突然想起了福宝,福宝肯定好喜欢它们的!
周遭喧闹逐渐褪去,月上树梢,一片寂静,大抵再过三四个时辰,天就亮了!
有乖巧的大黄取暖,豆苗儿放松许多,白日发生了太多曲折,她精神疲惫地靠在墙侧,困怠渐渐袭来……
与此同时,李大婶抱着被褥出府,她沿着府邸周遭左拐右绕,终于找着了地方。
将灯笼搁下,她瞧向角落里的动静,这一眼撇过去,不得了!
那女人竟然抱着大黄在睡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