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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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栝仍是那身靛蓝色裋褐,孤孤单单地站在马车前。

此时已近正午,艳阳高挂,暖暖地照射下来,风自车窗的缝隙钻进来,微凉却不冷。

林栝周身却好似凝了层冰,丝丝缕缕地散发着冷意,那双黑眸愈加幽深,宛如千年寒潭,没有半点温度。

却在瞧见车窗后面的严清怡时,唇角轻轻弯了弯,“我来接人。”

“啥意思?”李实摇摇折扇,“这事跟你没关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因为个女人伤了和气。”

林栝拔出腰间长剑,手指轻轻沿着剑刃拂过,“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李实顿时像炸毛的公鸡,跳着脚道:“姓林的,别给脸不要脸,平常给你三分颜面还以为我怕你呢,”扇子一挥,对身旁差人道:“给我上,往死里打,打死了有二爷顶着。”

差人们面上显出犹豫。

李实又道:“怕什么,知府又不是他亲爹,过不了三两年拔腿就走,我爹可是在济南府待了三十年。”

这话倒是不错,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李丰显在济南府根深蒂固,不知送走多少任知府了。

差人们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拎起杀威棒将林栝围在中间。

严清怡趁机溜下马车,撒腿往后跑,见无人追来,遂在路旁树后躲了,偷眼去看打斗的那些人。

就只短短这一会儿工夫,那四个差人已尽数倒在地上,剩下一个小厮颤颤巍巍地站在李实身前,“林公子,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李实倒还算硬气,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地道:“要杀要剐,随便!”

林栝冷冷道:“快滚!”

严清怡见状,急忙提着裙子小跑过去,“等等,我的刀。”

李实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将那只短匕掏出来,“这玩意儿你倒是挺上心,谁给你的?”

严清怡没作声。

李实自嘲地笑笑,上了马车,忽地又探头出来,折扇指着林栝,“你小子不地道,早说看中了这姑娘,我绝对没有二话可说,可你娘的屁都不放一个就给我截胡,这事儿没完,有种你等着。”

催着马车疾驰而去。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严清怡这才发现,这条路上除了老远有两人之外,竟然没有行人走动。即便正午人少,也可不会这般冷清。

林栝似是瞧出她的疑惑,开口道:“前面左转就是牢狱,狱卒有时候会用刑,人犯熬不过,隔三差五就有人被运出来,所以周遭甚少人经过……你从马车下来时候溜那么快,是觉得我打不过他们?”

啊,他四面环敌竟然还能注意到她。

严清怡“腾”地红了脸,急忙解释,“我没这么想,是怕留在那里拖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马车上?”

林栝答道:“你三弟去府衙找阿昊,阿昊跟我说了前几天的事儿,李实家在府衙跟牢狱中间,另外一条路经过府衙门口,人多口杂,我估摸着他可能走这边……前阵子,李实曾跟我要人,我没想到他想找的是你,否则早让他死了这份心。”

竟然是严青旻!

他倒是机灵,知道去搬救兵。

可见,他虽是天性凉薄,可总归还念着她这个姐姐。

严清怡心头一暖,忙问:“他人呢?”

“他是想跟着来,我看他一路跑到府衙累得站不住,先让他在号房歇着,等吃过饭再走……这会儿阿昊许是正送他回家。你现下要回去吗,这儿离你家远,我找个骡车送你。”

严清怡摇摇头,“不用,”忽然想起什么,懊恼地叹了口气。

林栝忙问:“怎么?”

严清怡将早起之事略略说过一遍,“我爹说把我赶出来了,正好我就能跟着娘了,可空口无凭,要是能有个凭证就好了。”

林栝思量下,“既然你爹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这话,那就好办,这事儿交给我,我一两天就给你信儿。”

“会不会连累你?”严清怡担心地问。

林栝不以为然地道:“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处理……我会护着你。”

话到最后,声音已是极低。

严清怡听出其中情意,脸色更红,欲开口道谢,可前前后后得他相助岂止十次八次,这么苍白的语言没有丝毫诚意,想一想,低声问道:“你现在可还想吃炒栗子?”喜悦的光芒骤然在林栝眸中闪现,他弯起唇角笑道:“不想吃。”

严清怡呆了下,只听林栝续道:“我现在有些肚饿,不如一起去吃碗面?牢狱门前有家面馆,狱卒们经常过去吃,口味还不错,你敢不敢去?”

只是吃碗面,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敢不敢的?

严清怡诧异地抬头,正对上他亮闪闪的眼眸,急忙移开视线,轻轻应了声,“好。”

走到三岔口往左,就见一处白灰墙围成的小院。小院空旷旷的,别说树就连灌木丛也没有,唯门口有座两层的岗楼,能够见上面有人影走动,底下也有腰别长刀的差役把守。

再往里,一排青瓦屋顶号房的旁边,另有两排大石沏成,墙体格外高的屋舍。

不但墙高,窗口开得也高,窄窄小小的一个,根本透不进光。

所以牢房里常年阴暗潮湿。

林栝见她好奇,解释道:“窗子开得高是怕犯人越狱逃走。”

严清怡当然知道,还知道凿墙出逃是根本没可能的,除非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撬动那些大石块。就是往地下挖也行不通,因为在下面一层还有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的地牢。

牢房有大间有小间,大间可容数十人,吃喝拉撒都在里头,那股恶臭整个牢里都能闻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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