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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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澄觉得这事情发生得有些突然。伯父一直不想跟官场牵扯太多的关系,当初为了她跟堂姐的婚事,才勉强接受了鸿胪寺少卿的职务。听说在鸿胪寺里,也一直是独善其身,从不与任何同僚往来。

沈雍见她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谈什么。他们之间原本就不熟悉,若澄又只在沈家住过一年半载,见他的次数也很少。

若澄觉得,若是伯父真有心离开京城,若不趁今日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因此说道:“我想问问伯父关于父亲的事情。”

沈雍举着茶杯的手一顿:“我与你爹早就分家,不住在一处,对他的事知道得很少。”

“伯父还记得给我的那对玉貔貅吗?上面的八个字,分别是您跟父亲年少的时候模仿祖父的字迹刻的,两个貔貅放在一处,不就证明了兄弟同心吗?我不信您不知道父亲当年在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沈雍坚定地说道:“你想错了,也问错了人。”

“伯父!”若澄叫了一声,沈雍突然起身道:“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休息了,王妃自便吧。”说完,躬身一礼,迅速从侧门走了。

若澄早就知道大伯父的性格因循守旧,有些迂腐,没想到竟至如此地步。可他不说,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此时,沈安序和李怀恩说完话回来。沈安序看到沈雍已经离开了,若澄又挫败地坐在位置上,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你别怪父亲,他被当年的事情吓怕了,唯恐我们家也受到牵连,因此绝口不提。”沈安序说道,“你想问的事情,也许我知道答案。”

若澄惊讶地看着他:“二哥知道我要问什么?”

“王爷既然是受顺安王的事牵连,你要问的就是三王之乱的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安序看了看四周,轻声道,“走,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慢慢说。”

第102章

沈安序带着若澄到了沈家附近的一个小酒楼, 位置偏僻,没什么人。酒楼就一个雅间, 李怀恩守在门外。若澄跟着沈安序进去以后, 摘下斗篷上的风帽, 闻到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

沈安序说道:“这酒楼的掌柜我认识, 清净但就是有点旧,你多担待。”

若澄摇了摇头说道:“我以前在王府里, 住的院子跟这里差不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安序听到她说以前的事情,心中便有几分愧疚, 因此没有接话。

两人点了一壶茶,外加一些花生和瓜子。沈安序说道:“我小时候见过叔父,虽然因为祖母的原因他们兄弟早早分家, 但他跟父亲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私下一直往来。那一年, 他升任佥都御史,还请父亲去喝酒。”

若澄点了点头,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大伯在她离开沈家的时候,交给她的那对玉貔貅就是最好的证明。祖父的几个儿子, 只有父亲和大伯留在京城, 怎么可能一点联系都没有?

“叔父升任佥都御史后不久, 马上就发生了一件大案, 便是你所知道的三王之乱, 而那件案件正是由叔叔负责调查。事情的起因是归义王与汾阳王、顺安王走得很近, 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归义王是先帝首次北征的时候,从鞑靼归顺的。他的真实身份是鞑靼可汗的儿子,其实是作为质子留在京城。三王之乱以后,鞑靼可汗以他的死为借口,又发动了一次南下的战争,这才有先帝第二次北征。而这两次战争,晋王殿下都参加了。”

若澄一直都知道先帝曾两征蒙古,却不知道第二次的起因居然也是因为三王之乱。父亲调查三王之乱的真相,想必知道了什么,有些人为了防止他说出去,便伪造了一场意外杀死他。

她捂住嘴巴,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知道的这一刻,仍是觉得头皮发麻。当初伯父怕受此事牵连,而没有收养她,并勒令家中的子侄不得再踏入官场。

沈安序看到若澄的反应,接着说道:“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父亲猜到叔父的死很有可能不是意外,生怕受到牵连,全家遭殃。我们沈家不过是一介平民,就算在士人之中小有名气,又怎么斗得过那些人?因此他只能装聋作哑,通过逃避来自保。可我不甘心,我不想永远只做只缩头乌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些身居高位之人,也不是各个都如苏家一样,乃是百年望族。阁老之中,杨勉杨大人不是白手起家?我想叔父跟我想的一样,就算我们做不到,但好歹为家族迈出这一步。”

若澄不知父亲的行为对二哥的影响这么大,震惊之余,又有几分安慰。也许当父亲开始查那件案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但他没有畏缩,也没有退惧。如果他不做,可能真相永远会石沉大海。纵然最后他没有成功,落在别人眼里,成为孤勇,甚至愚蠢,但若澄却十分敬佩他。

“二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若澄由衷地说道。

沈安序露出笑容,端起茶喝了一口:“以前你还小,这些事告诉你太沉重。但你今日主动来找真相,说明你已经足以承担这些。你长大了。”

若澄想了想,又问沈安序:“王爷让李公公跟你说的事是什么?”

沈安序顿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他只交代给我一些公事。哦,忘了告诉你,托太子殿下的福,我马上要入都察院了。”

短短数月从翰林入都察院,这算是高迁了,若澄连忙向他道贺。

沈安序心中其实没有底。这多事之秋,还不知是福是祸。

……

太子大婚,朝堂本预定休沐三日,叶明修也在家中的书房处理公文。他如今是吏科给事中,又是几个给事中资历最浅的,很多事情都压给他这个新人做。

苏奉英端了茶到书房给他,见他正在忙,犹豫着要不要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叶明修见她不走,头也不抬地问道:“你还有事?”

“刚才宫里派人来,说昨夜皇上起来了,要晋王立军令状,五日之内捉住顺安王。”

叶明修正在拿文书,闻言一下抬起头:“你说什么?”

“宫里的人也没有说得太清楚,只是告知了这么个结果。好像是平国公和李青山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据说当时太子要帮晋王说话,但皇上的态度坚决。”苏奉英一五一十地说道。

“糊涂!”叶明修一下将公文拍在桌面上,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他现在官微人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也知道绝不能放任事情如此下去。

“大人,这件事很严重吗?”苏奉英试探地问道。

“怎么不严重?殿下刚将京卫的指挥权交给晋王,为的是防止那些藩王趁皇上病重,趁机作乱,让当年皇上逼宫夺位的事情重演。本来所有王爷里头,最大的威胁就是晋王,晋王肯接这个位置,京城就安全了大半。可平国公和李青山急于夺权,要把他逼上绝路。晋王是什么人?他是一只沉睡的猛虎,手中还握着京卫八万大军!完全有能力跟平国公和温都督的军队一战。他本来没有反心,但被他们逼急了,兵戎相见,到时候京城可就要大乱了!”叶明修皱眉说道。

苏奉英听得心惊肉跳:“难道皇上没有考虑过这些?”

叶明修冷冷道:“皇上胡乱服食丹药,本就不同常人。加上他一直忌惮晋王,受了平国公他们的蛊惑,自然是非不分。现在北方尚且有鞑靼和瓦剌虎视眈眈,周边的藩王又蠢蠢欲动,这个时候逼反晋王,这江山恐怕就要葬送了。”

“那,那怎么办?”

叶明修想了想,对苏奉英说道:“你让他们准备轿子,我去苏家,找祖父商量对策。”

苏奉英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可听说昨夜祖父也进了宫,最后也没能阻止皇上的决定。”

叶明修眸光一沉:“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一定要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阻止。否则后果会比当年的三王之乱,更加惨重。”

苏奉英不敢再说话,连忙让青芜去备了轿子。

叶明修回到苏家,没想到苏家还有别的客人。不止李士济在,连太子和太子妃都从宫中出来,几个人在苏濂的书房里面,正说着顺安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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