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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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名,是这个世界乡下一种特有的现象。

这里的人每个人从出生起,就有一个名碟。这是一个不知道什么金属材质的小牌子,只有拇指大小。平日里可以带在身上,也可以放在家里。不过要是出远门,这个名碟就必须带在身上,因为这是一种相当于身份证的凭证。

名碟的小牌子上写着持有人的姓名,出生年份,外貌特征,以及居住地址。除了这个名碟在持有人的手中有一份,还有一份则存在他落户的地方。这就是这个世界管理户籍的手段了。

人小的时候跟长大了之后,外貌大相径庭。所以名碟上的外貌特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过一段时间,必须进行修改。更新名碟上的信息不是无偿的,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这对于贫苦人家来说,就是一份额外的支出了,所以很多没钱的人家,就不愿意更换新名碟。

当然如果这些人坚持不换,也没有人会逼着他们换。只是这些人千万不能遇到严查名碟的事情。要不然名碟上的描述跟人对不上,名碟不仅会被上缴,人也会被检查的一方给关押起来。直到持有人的身份被调查清楚了,才会被放出来。

之前像是憨娃那样跟着商队不停奔走在各地的职业,就必须注意更新名碟,避免出现这样那样的麻烦。

变化大的这个年龄段,一般是在十岁、二十岁这样的整数年龄更换。成年之后的变化就不大了,可以间隔时间更长,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一更换。

陈潇初次得知这个制度之后,感觉这跟到期更换身份证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是自愿,而身份证则是过期必须更换。

像憨娃这样家里没有有见识的人,也请不起起名先生的人家很多。往往是出生的时候起一个小名,先上了名碟。一边等孩子长大,一边在慢慢起大名。想不出好名字,顶着一个狗娃、臭腚等乡土味十足的名字过一辈子也有。

想出来了好名字,等十岁、二十岁这样整数年龄更换名碟的时候,就把上边的名字给改了。这样就叫做上大名。

陈潇这次赶回来,除了想要亲眼看看仙门的人什么样,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改名碟上的名字。

憨娃家同样也是姓陈,他只要把名碟上的“憨娃”改成“潇”,就能重新叫回自己的名字。

第6章 她说愿意等

陈潇和婶婶坐了没一会儿,婶婶就出去干家务活了。上大名这么大的事情,她没办法给出意见,只能等晚上丈夫回来了再说。

陈潇的包裹暂时先放在叔婶的卧房里。他进去看了一眼,俩人的房间一样简陋,家具也没有几件,基本空荡荡的。

不一会儿,憨娃的堂妹二顺回来了,见到陈潇也是一番惊讶。大概是因为变化太大,这姑娘感觉跟不认识一样,就有些害羞,掀开草帘子躲了进去。陈潇这才知道挂草帘子的房间是二顺的。

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这么躲羞不好,二顺出来了。她上外边厨房拿了一个碗,端了一碗清茶给陈潇。二顺细声细气地说:“今年光景不好,茶是去年的陈茶。憨娃哥,你可别嫌弃。”

陈潇摇了下头:“没事,怎么会嫌弃。”他端起来,慢慢地喝了一口。茶虽然是陈茶,水却给它增色不少。水质甘甜清冽,也从侧面说明,此地的风水确实很好。陈潇顿时心痒起来,他站起身,对二顺说:“我去村子里转转。”

陈潇走出农家院,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到村子里,然后沿着主路来回转了转。

这个村子名叫樊村,说是村,却比起一般的镇都要富庶。全村有七百户人家,五千多人口。陈潇没有判断错,居住在村中的人家大多情况不错。有经商的人家极其富裕,也有投入县城、郡城做了文吏的。

村里有自己的小市场,一般日常需要的东西都能够在这里买到。可以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走着走着,陈潇来到了一个学堂样式的建筑跟前,隐约听到郎朗的读书声。

这学堂式建筑的确是学校,不过学童却是以有没有仙缘为入学条件的。像憨娃和他叔叔家的几个孩子,都没有修仙条件,自然也就没有入学的资格。从这一点来说,这个世界也挺残酷。一样都是孩子,没有修仙的资质,就连接受教育的机会也没有。

这些孩子进入学堂之后,会学文识字。同时学堂会发一本最普遍的基础功法,让学童们跟着练习。等他们学出名堂,就会被村里的大户人家挑走,进行个别资助。

而其他那些没有天分,学的不好的,直接就被毕业。各自选择出路,有去学做生意,也有的跟周武师一样给人做护卫,再又上进一些的,就到城市里走门路谋一个小小的官职。

这次想来那仙门要招收的人都会从学堂当中选拔。

想到这里陈潇若有所思,憨娃叔叔一家并没有有修仙资质的人。还这么火急火燎的叫他回来,一定另有原因。

大致转了一圈,满足了的陈潇施施然地走回了陈家的农家院。路上有不少人觉得他生得好,不由多看了两眼。等陈潇回到陈家的泥巴墙院子,他叔叔陈长根已经回来了。

叔侄两个见了,互相问候,陈长根虽然也惊讶陈潇的变化,不过他的心里有事,很快略过此节。

“憨娃子,这回喊你回来,是为着二顺。”陈长根忧愁的皱着眉毛,“年前二顺跟村里一家姓吴的小儿子定了亲,这回仙门选徒,恐怕要把他选上。那户人家就想着,不敢耽误二顺,要不就把亲退了。二顺不同意,她说愿意等。”

陈潇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二顺才叫他回来,下午的时候二顺在他跟前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可见态度也是坚决。他肃然地问:“叔叔,你想要让我怎么办?”

陈长根咬了咬腮帮子,说:“我也是觉得姑娘耽搁不起,真要选走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二顺岂不成了老姑娘,被村里的人笑话。我就想着,这娃从小就听你的,你劝劝她改改主意。”

陈潇有些为难,毕竟他不是真的憨娃。很难站在对方家人的角度去思考,也没有权利去做出倾向性明显的劝说。再说了,如果他劝说了,将来的事情发展不尽如人意,他是要沾上因果的。

暗中思来想去,随后陈潇自嘲地一笑。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好听叫做谨小慎微,难听点叫做胆小如鼠。他附的是憨娃的身,就算不主动去做什么,身上也是担着因果的。

就算沾上新的因果又怎么样,他陈潇什么时候担不起该承担的责任过?于是陈潇站起来,冲着陈长根说:“叔叔考虑的对,我去劝劝她。”

二顺正在院子里喂鸡,陈潇走过去还没开口,二顺就说:“憨娃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劝我。”

她语气坚定,态度也坚决。对这种做了决定,死不悔改的类型,陈潇也不愿意花费力气。可是不说又不行:“你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就应该明白你爹为你担了多少心。他年长,见识的多,说的情况不能不考虑。”

二顺扭过脸来,柔顺的乌黑发丝垂落,她把落发抿到耳朵后边,轻轻一笑:“我知道。爹娘都跟我说过,怕他不回来,耽搁了我的青春。”

陈潇严肃地问:“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不改主意?”

二顺看着陈潇,认真地说:“且不说学堂的学童那么多,跟他优秀的也有几个。选得到选不到,还不一定。这会儿就说退亲,万一最后他没走,两家更要难堪。就是选上了,将来他真要不回来,也是他吴家对不起我家。吴家的家况不错,未免面上难看,也不敢对咱们家不好。有吴家帮衬,三栓跟四宝能早点立起来,这样爹娘也能早点享福。”

陈潇以为她是儿女情长,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不由得呆住了,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她这等于是拿自己的终身去赌,赌成了她就是高嫁,将来有享不尽的福。就是不幸输了,也为娘家换来助力,帮扶了弟弟,照顾了父母。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二顺就是其中的翘楚。一定是因为她上边的哥哥早逝,弟弟年幼,堂哥隔着一层离着又远不敢指望,作为最年长的孩子,她这才想了这许多。按照陈潇以前的想法,这样用自己终身来算计的心机他是肯定不喜欢的,可是这样为父母家人打算的二顺,却让他没办法生出一丝讨厌。

二顺见他怔住,抿着唇瓣一乐,脸颊边挤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原本就遗传了陈家的基因,弯眉如黛,杏眼桃腮,嘴也长得好似樱桃般红润,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美人。虽然还没有长开,却能看到将来如斯美丽的前景。

就听她说:“吴家的也不过是他父母的意见。谁知道是不是见有了攀高枝的机会,想要提前搬掉障碍。他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跟我保证过,一定会不耽搁的回来。”说到这里,二顺不好意思极了,低着脑袋,耳朵跟脖子都红了。

这小儿女的模样才正常嘛。陈潇内心吐槽,刚才理智冷静拿自己做筹码的画风差点让他惊到。就说这么大的女孩不该有对自己那么狠的心肠,没有感情支撑,她没有勇气去冒险。

不过,二顺的聪明到底让陈潇心生赞叹。这样优秀的女孩,尽管她的想法有些稚嫩和不成熟,却也不能直接说她不对。陈潇没办法让二顺改主意,也只好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未来。

听到陈潇也没办法,陈长根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背景下,晚饭吃的很沉闷。枉费婶婶还专门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做了,给陈潇接风洗尘。饭桌上,只有三栓跟四宝两个全然不知,专注的朝肉食进攻。陈潇和其他人只象征的沾了沾筷子,谁也没有心思好好吃饭。

晚上,陈潇被分到三栓跟四宝的房间里睡觉。这俩男孩一起睡在左厢房,屋里虽然不点炭盆,却是火炕,倒也没有陈潇预想当中那么冷。再抱上汤婆子,一觉踏实地睡到早晨,竟比在郡城睡得还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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