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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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关门声响起,陆夫人自然知道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陆斐了,如此,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子明。”

“儿子在。”

陆斐上前扶起陆夫人,往她腰后垫了两个大迎枕,让她稳稳地坐了起来。

陆夫人的面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之前晕过去的样子已然是好太多了。虽然脑袋里仍然有些晕眩,但她不愿意睡过去,反而想跟陆斐说几句话。

陆夫人抚了抚额角,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子明,让你看笑话了。”

“咱们是一家人,哪有什么笑话可看。”陆斐掀开袍子,侧身坐在床沿上。

陆夫人仔细打量他,从眉眼轮廓到身躯气度,看过去的每一眼,她心里都是满意的。

“以前我总认为你和你父亲像,可你越长大我却越觉得你们俩相似之处少了许多。”陆夫人气息仍旧有些虚弱道。

“父亲做了这样的错事,母亲大可以责怪他,但切勿因为难过而伤了自己的身子。”陆斐劝慰道。

陆夫人轻笑:“我这大半生都给了陆家,操持里外,相夫教子,从无怨言。你父亲今日如此对我,确实令我伤怀。想来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纳妾的心思,不过是因为你给娘长脸,这样的心思才没有被放出来。如今来了这长安城,满眼浮华,加之你大司马的身份,对你父亲拍马溜须的更不在少数。这次我之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他对我的不忠,而是因为他太过自私自利,光顾着垂怜美人而忘了你的处境。”

“我儿文人出身,最终却在刀枪马背中走出来,九死一生啊……”陆夫人说着,眼底泛起了泪花。她每每想到到陆斐那只拿笔的手握起了刀剑,在战场上几进几出,她都难以入睡。那是怎样的辛苦才能造就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圣上倚重他,难道不是因为每次危难时刻他都冲在了最前面吗?

“你父亲可以只看到你的权势地位,但于我而言……”陆夫人伸手拉住了他搭在膝盖上的手,“得知你以往受的每一分伤痛,都是在当娘的心上扎针啊。”

陆斐低头,看着母亲拉着自己的手,一个细腻一个粗糙,界限分明。

“子明,伴君如伴虎,你战战兢兢地给圣上当差,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的位置,你能有今时的地位,你的艰辛娘再清楚不过了。如今你父亲不能体谅你,是他作为父亲的失责,为此我也感到心寒。”陆夫人道。

陆斐一直知道,他母亲并不是一个眼光狭窄的妇人,相反,她有超乎寻常的敏锐。她今日这一席话,慈母情怀,悲悯疼惜,陆斐会永远记在心里。

“母亲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你不必担忧。”陆斐反手握住陆夫人的手说道。

“你怎么处理?你是子他是父,哪有儿子插手父亲房中事的?”陆夫人温婉一笑,笑容里藏着几分让人颤栗的冷意,“如今既然有人敢进我们陆家的门,我作为你父亲的正妻,自然知道如何管教府中人。”

“你身体不好,不要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操心了。”陆斐摇头。

陆夫人握紧他的手:“看到我儿前路不平,有贱人作祟,为娘的不敢倒下。”

陆斐无奈一笑,也许在母亲的心中,孩子永远是该被她们保护在臂弯之中的吧。

母子俩敞开聊了半宿,该谈的不该谈的都谈了,陆夫人心里的郁结之气也渐渐疏散了许多。知道陆斐关心她敬重她,这于她而言就是最好的良方了。

“母亲休息吧,儿子告退了。”

“子明。”

陆斐走到房门前,伸手拉门,突然听到陆夫人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陆夫人坐在床头身子微微往前倾斜,她朝这边看过来,原本端庄的面庞在烛火后面更显得有几分柔和。

“若你能给阿媛安排一个好的身世,我会同意她进咱们陆家的门的。”

陆斐侧头看向她,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与你父亲门当户对,家世匹配,虽造就了一个你,但于我自身而言也没有多么快活。”陆夫人侧靠着床头,偏头看陆斐,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如果你真的非她不娶,那这门婚事我不再反对了。”

“母亲。”陆斐快走了几步,站在了她的面前,面色隐有激动。

“但如果最后你们仍旧是不欢而散,这就怪不到我的头上来了吧。”陆夫人嘴角一勾,笑着说道。

“自然。子明多谢母亲成全。”陆斐撩袍下跪,弯腰磕头。

陆夫人双手搭在被褥上,瞥了一眼旁边托盘上的甜汤,她希望这一次自己的妥协没有错。

……

陆老太爷带回来的“良家女子”被他安置在了他与陆夫人的东院里,本来他准备带回来让夫人给她安排的,但一见面陆夫人就被气晕过去了,混乱之下,这名女子就住进了东院。

眼看着陆夫人身体一日日好了起来,陆老太爷几次想跟她说起纳妾的事情,都被她的冷面给挡了回来。一边是眉眼冷硬的妻子,一边是温柔可人的美妾,陆老太爷这颗干涸已久的心忍不住就偏向更能滋润他的那头去了。

陆夫人不主持纳妾的仪式,陆斐也不发话如何处置,这名美妾就尴尬地住在了东院,平时连门槛都不敢擅自跨出。

“阿媛姐。”阿碧拎着一个小篮子朝她快走过来。

阿媛正送完甜汤准备回清晖堂,被阿碧堵在了小道上,她停住了脚步:“阿碧啊,有什么事吗?”

“阿媛姐,借一步说话可以吗?”阿碧上前,挽着阿媛的手说道。

阿媛点头,两人往旁边的花圃移了移了步子。

“阿媛姐,姐妹们都知道你在老爷面前得脸,大家可羡慕你了。”阿碧笑着说道。

“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算不上什么得脸。”阿媛淡淡地说道。

阿碧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阿媛发间的簪子,抬手摸了上去,“好新奇的簪子,这上面雕的是什么花儿啊,看着不仅栩栩如生怎么闻着怎么有股楠木的沉香?”

阿媛抬手摸了一木簪,这是前几日在陆斐书房找到的,就放在他的书案上,她打扫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心里喜欢,知道定是他送与自己的,于是就不客气地戴上了。

“阿媛姐真是好福气。”阿碧艳羡的说道。

阿媛听着这话不是滋味儿,怎么像是她攀上陆斐得来的好处似的?

“阿媛姐,你听说了东院的事儿了把?”阿碧小声的说道。

阿媛无语点头:“自然,府里的人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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