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2)
天可怜见,他才是那个没有决策权的奴隶好吗?
他早就劝薄荧不要为了一部电视剧这么死心眼,她一人在宣传上投的心血就抵得上剧组全部主演了,买下《恋光》播出的户海电视台的领导们倒是乐见其成,可是她自己呢?现在还躺病床上昏迷着,什么也做不成,那些领导们呢?打来一个慰问电话了吗?
只有薄荧才会这么傻,同组的女二号董行瑶就狡猾多了,别人一听要上的是大综艺宣传,就算是临时说的,也绝对有时间,一听说是小综艺,就算是提前一周预约,那也肯定没有时间,只有薄荧才会跟着剧组辗转,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地跟着宣传。
跟宣传是没有钱拿的,难道梁平愿意看着薄荧做这么多天的免费劳工吗?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梁平心里的抱怨已经多得可以写一篇三千字作文,但是他也没法和医生解释,只能赔笑接了这口黑锅。
从医生那里出来后,梁平径直回了薄荧的单人病房,刚刚打开门,他就吓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薄荧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梁平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给自己扯输液的针。
“你疯了?!快住手!”梁平冲了过去,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地就去拉她的手,他忘了薄荧的手里还拽着输液针头,薄荧的力气再加上他的力气,针头跟着他的动作从薄荧的手背上被拉了出来。
梁平这时才察觉到他的错误,他的脸色和薄荧一样惨白,他转身想要叫外面的护士进来,但是薄荧一把抓住了他。
梁平气急,口不择言地刚要责骂出口,第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薄荧可怕的神色给堵在了喉咙里。
她脸色雪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异常黝黑醒目,恐惧、痛苦、绝望——种种难以言喻的负面感情交织在她水墨色的瞳孔里,梁平的心瞬间就被一股疼痛给用力揪紧了,他的责骂被堵在喉咙里,重重地落回腹腔,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带我离开——”薄荧喘息着,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如同望着救命稻草一般地望着他,在她白得发青的手背上,一滴鲜红的血珠从针眼处滚了出来。
梁平明知她应该继续接受治疗,梁平明知听从她的话是一种愚蠢且不理智的事情,但是在她充满痛苦的目光下,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说道:
“……好。”
上京市的另一边,薛洋安刚刚出席完代言品牌的活动,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微博推送的娱乐消息。
“薄荧晕倒了?”他皱着眉问。
经纪人张继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薛洋安是在问他:“啊……好像是的。”
薛洋安沉默下来,张继拿不准他的态度是不是想继续深究下去,只能试探性地说道:“听说是连续录了三天的节目没有休息,疲劳过度引起的……”
薛洋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前不久薄荧质问他时的事来,她看起来比薛洋安见过的大部分女星都要柔弱,薛洋安一直很反感这种容易激起人保护欲的长相,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偏爱的话,不是太狡猾了吗?但是同时,她又比薛洋安见过的大部分女星都要坚韧、顽强。
“难道是努力活着的我错了吗?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他人,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他人,始终微笑着面对他人,这也错了吗? ”
她隐有水光的眼眸再次出现在薛洋安的脑海里,让他不由陷入了怔神。
许久后,他突然开口:“我记得《恋光》制作组通知过今晚有网综直播,薄荧晕倒了,还会继续拍摄吗?”
“应该会取消吧。”张继犹豫地说:“薄荧不在,最大的咖位也就是董行瑶,董行瑶还不一定愿意去,这样一来出场的全是小配角,观众不爱看,刺激不了收视率,网综那里也不会愿意做亏本生意。”
薛洋安抬起面无表情的脸来:“告诉他们,我去。”
“什么?”张继吃惊地看着他,吃惊过后,又有些担忧:“可是你也两天没合眼了……”
“去联系他们。”薛洋安说。
☆、第164章
十五分钟后, 梁平带着已经办好出院手续的薄荧坐上了保姆车, 因为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出院,梁平在薄荧入院后就让程娟和伍蕙先回家了, 等到第二天再来换他的班, 现在临时出院,一个帮手都没有,梁平就差没说自己也打个吊瓶和她同甘共苦了,好说歹说下,才哄着薄荧重新打上吊瓶, 扶着脚步虚浮的她离开了医院。
在驾车回扁舟台的路上,梁平接了一个电话,简短地应答了几句后, 梁平挂断电话, 从后视镜里看向侧对着他,神色虚弱地望着窗外的薄荧, 他无法猜到她在想什么,因为她涣散无神的双眼像是在看着窗外, 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薛洋安代替你上直播综艺了, 反响热烈。”梁平说:“明晚播出的第十集正好是《恋光》最惊心动魄的一集,这场收视率之争我们能不能赢,就看明晚的结果了。”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薄荧的神色,然而她连睫毛都没有因此抖动一下,她就像是被罩在玻璃罩里与世界隔离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回应的能力。
她到底在看什么呢?
梁平在心中问着永远也得不到解答的疑问。
她在看站在她眼前的爸爸和妈妈。
病房里飘荡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她讨厌这个味道,因为每次一到这里,父母就会吵架,妈妈会哭,爸爸会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们谁都不看自己,即使自己鼓起勇气去和他们说话,他们也只会用她不懂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不耐烦地呵斥她。
她被摇醒后还没睁眼就从这个熟悉但厌恶的味道里猜出了她一定是又生病了的事实。
“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站在自己病床前的父母,不知所措又胆怯地想要从床上坐起。
爸爸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起身。
“你的身体还没好,别起来。”爸爸柔声对她说。
她怔怔地看着他,爸爸没有因为她的生病而不高兴,反而柔声对她说话,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妈妈,然而妈妈也是一脸温柔的神色,笑着看着她。
“薄菁,爸爸和妈妈有事必须要离开你一段时间,你要乖乖听话,有人问你我们的事,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爸爸对她说。
“要去多久?”她抬着上眼睑,定定地看着两人,小声问道。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妈妈走了上来,轻轻抚摸着她散在脑后的头发:“爸爸和妈妈要回家一趟,这里会有人照顾你,你乖乖听话,我们还会回来接你哦,如果有人问你我们的事,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
“什么时候回来?”她执着地追问着,父母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地同时从她身边退开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她哀求地看着两人,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睛里汹涌流出。
“只要你听我们的话,不论谁来问你我们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说,乖乖做个好孩子,我们过段时间就会来接你的。”爸爸说。
说谎。
“过段时间是多久?一个星期吗?”她哽咽着从床上挣扎而起,想要靠近后退的父母,不小心扯到了扎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引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恍若未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色复杂的父母,眼泪像是忘了关的水龙头,无穷无尽地冲刷着她的脸庞,连衣襟都被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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