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真怕你又不见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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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他跟裴九一番争执,险些恨不得当场就扭断裴九的脖子,免得他再说一大通根本不想听的废话!

如果西朗是一个劫数,如果这一世当真还有个要阻碍他们幸福的“夜枭”,那么,他花点功夫把西朗解决了,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诺敏出现在秦长安的梦里,若是平日里遇得到的人物,那么他根本不必大惊小怪,毕竟梦境是一场虚无。

可是,诺敏跟赫连寻一样,都不是眼下真实的人,赫连寻至少还有裴九这一具躯壳可以依附,但诺敏呢……秦长安的躯壳和神魂是融为一体的,就算诺敏还剩下一缕幽魂,也无处安身了!

他要的女人,一直都是秦长安,就算诺敏是武将,可以安邦定国,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无比厌恶裴九内心的期待,期待诺敏还能重生,到时候,岂不是要牺牲秦长安!

只要他活着一日,必定不会让裴九奸计得逞。

不管是不是龙家的男人,男人跟男人之间,只有最强势的,才能笑到最后,才能紧紧抓住自己在意的东西。

一股极度不平的怒焰,瞬间在他的心里被挑起,他不要秦长安想起诺敏,不要她想起赫连寻,不要诺敏的回忆霸占她的脑海!

就算他自私自利又如何!

“我还没问你呢,你手上怎么受伤了?”秦长安执起他的右手,手指上一片擦伤,表皮都破了,红一片青一块的,看上去实在是惨不忍睹。吃饭的时候她就留意到了,只是那时候看他太累,才没问,怕是好几天前留下的伤口,但是完全没有上过药和包扎的痕迹。

“有人惹我生气。”他模棱两可地说,暂时还不能告诉她,裴九是他龙家的人,算上去还是他的曾祖父,可他这个曾孙两次三番想对长辈动手,甚至还一度起了杀心……

秦长安没说什么,从伤口上看,应该是用拳头去击打坚硬的东西,比如墙壁之类,这男人显然是气到极点,但是,一般人招惹他,他大可要对方的命,何必折腾自己矜贵的身子?!

想必,那人杀不得。

下了床,用干净的丝帕沾了点烈酒,给他擦拭,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更加复杂,晦明晦暗。

紧接着,她取来一瓶伤药,均匀地在伤口上涂上一层,低声道。“两个时辰内别沾水,这药能生肌祛疤。”

龙厉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皮下,轻颤了几下,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嗯。”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等她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秦长安才听他轻声发问。

“还在怨我?”

她掀了掀眼皮:“什么?”

“我的确是要给乌勒一个血的教训,但在你的面前,杀了他的女人孩子,却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你……”他顿了顿,涂着伤药的手紧紧抓住她的不放,仿佛急不可耐地要确定一些东西,不曾改变。“别怨我。”

龙厉一旦示弱,她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

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许当下她是有些杂乱的情绪,毕竟对于龙厉的恶行,她更多限于听说,而非亲眼目睹。

但知道他残忍至极,只为了把她救出虎穴,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难以形容的心情,但至少,她没有资格埋怨。

“乌勒软禁我,除了想从你那里捞到一笔好处之外,他想让我医治他的儿子。”

龙厉俊眉微蹙,却没打断她。

“那个孩子,就是他儿子乌金,他有点……不正常。”

回想一下,他让手下杀了乌勒的两个女人,差点把那个小男孩也砍了,可是女人们哭天抢地,吵得人心烦,后来下的昏过去了才算不再荼毒他的耳朵,但他似乎从未听到孩子的哭泣声,三岁大的孩子见到血和死人还不哭,倒真是奇怪。

凌厉的眼,眯了一下。“小狼崽子果然是个痴儿?”

“说是痴儿,还不太准确。痴儿是天生残疾,治不好的,一辈子只能这样了……”她摇了摇头。“他更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五感不太分明,但不是绝对的痴傻,说不定时间到了,突然就开窍了,这事很难说。”

龙厉若有所思,他让陆青铜把乌金抓过来了,乌勒的王宫侍卫最后赶过来,人多势众,他没能抓住乌勒,大的不成,小的也行,让乌勒尝尝丧子之痛也未尝不可。

“你是怎么赶来西朗的?”秦长安很好奇。

“孙武他们捡到你的首饰,知道是你故意抛在路上的,可是一行众人怎么也记不起为什么会失手……前几天才把消息转达过来,再加上灵隼领路,我们抄了一条近路过来。”

秦长安巨细无遗地告诉龙厉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个魅族妖女金凤凰,只是那对兄弟对她的垂涎,她压了下去,否则,这男人一定要暴跳如雷。

“她对我唱了镇魂曲,一般人至少昏迷三天才醒,或许因为我身上有驭灵珠的关系,我提前清醒,但孙武和其他护卫就难说了,他们不是不想保护我,而是力不从心。”

“一人五十军棍是少不了的。”龙厉没这么好说话,管它什么镇魂歌,护卫一旦无法守护主子的安危,一定要受到惩罚。

见护卫们保住了性命,只是被罚了军棍,她不再得寸进尺,毕竟这是他们的职责,难辞其咎。

话锋一转,她浅浅一笑。“说说你的事吧。”

“走之前,不确定裴九所言是真是假,去了才知道,的确山中埋藏着一笔巨大财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大批刺客,是乌勒派来的,想中途截胡……他倒是想得美,他恐怕没料到我不但带了禁卫军,早已联系当地官府,就算这些官兵身手一般,光靠人数,也足够应付他们了。当天见到了孙武,天黑前我们就出发,不久就遇到了灵隼领路,也看到你的字条,不过,我没有直接去圆月小筑,而是让人到王宫抓了他的女人。”

“我没料到你会来的这么快——”

“整整三天只睡了一个时辰,马都跑死了几匹,好困,让我再抱一会儿。”一根弦紧绷着,当下不觉得困,刚才已经睡了一下午,如今在烛光下跟秦长安对视着,居然再度冒出源源不断的睡意。

他忍不住把女人抱在怀中,感受着娇躯真实的触感,俊脸磨蹭了下她的脸颊,嗅闻着她身上特别的清新药香气,身体自然松懈下来。

两人在榻上坐着,她任由他跟个孩子般跟自己撒娇,龙厉也着实不客气,枕在她的大腿上,闭目养神。

也只有在这种累到极致的时刻,向来冷静理智的男人身上才会出现裂缝,深埋的情感才有机会冒头作怪。

她轻轻揉着他僵硬的肩颈,眼神变得温柔,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很可怕,刚才在她耳畔的那一番呢喃,却仿佛是喝醉了酒般。但事实上,他就算喝的再醉,神志永远比肉体还清醒,能让他发疯不太容易,势必是出了大事。

而这些大事,往往跟她有关,她的心情很矛盾,不想让他发疯,发疯之后的后果,可以称得上是毁天灭地。可是若她出了事自己男人云淡风轻,一笑而过的话,恐怕抓狂的人变成了她吧。

被一个人那么在乎着,是好事吧。

坐了一会儿,不争气的肚子又饿了,她看了看睡得正沉的男人,想到他们错过了晚饭的时辰,可她还是不愿吵醒他,他原本就少眠,为了赶路几乎没合过眼,现在看到她还活着,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么看呀,被传成魔头的男人,却真叫她怜惜心疼。

把他的脑袋轻轻挪开,最终还是经不起饿,正想到桌子上拿点糕点垫垫肚子,龙厉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别走。”

“我不走……”她笑着,眉眼弯弯。

“真怕你又一声不响地不见了……”他嘟囔一句,清滑的嗓音不太分明。

秦长安突然笑不出来了,此刻的男人还有种睡脸惺忪的懵懂,不像平日那么精明,一向清明凌厉的黑眸这一刹那却混沌朦胧,反而教人心底发毛。

她定定看他,仿佛能看出他内心的压抑,心中豁然开朗,反而全无半点脾气,轻轻说了声。“三郎,任何一对夫妻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难关在等着他们,谁能一帆风顺走到最后?在西朗,我每天想的都是三餐吃饱,别苦了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我是双身子,顾虑自然比往日要多。但唯有一点,我相信你的人会找到我,所以我更要为了你,把孩子养得好好的——”

他生生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不满。“比起孩子,你更重要。”

她笑眯眯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把自己养的不也挺好?”

若说为何她会对龙厉这般性子有严重残缺的男人死心塌地,或许正是他一根筋的原则,哪怕她生来铁石心肠,有个男人把她放在第一位,唯有她才能让他心慌意乱,她岂能不心软?

龙厉无言以对,的确,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清瘦憔悴、面如菜色的女人,但相反,秦长安的气色不差,腰际有肉,肚子大了不少,仿佛她只是在西朗做客,并非受到挟持虐待。

“都说夫妻之间,若是日子过得太平顺,感情就会越来越淡。所以我想,或许这些就是上天对你我的考验,一旦通过了,情比金坚,也没什么不好。”秦长安不疾不徐地说,心底软的像是被什么熨过。

“我们的感情没必要再受任何锤炼。”他闷闷地说,一下子想到还有一个让人头痛的裴九,若只是一般的情敌,他自然不放在眼底,但要他如何跟秦长安解释,有个男人跨越了一百多年的时空,只为了挽回她的心?追女人都追到他门前来了,这还得了!

这么一想,太呕了。

“可是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无法预料,不是吗?”她一笑置之。

这一句话,却让龙厉如鲠在喉,他的确自负,认为可以掌控人心,明日后日甚至一个月后的事,或许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是更久之后呢?

将来,总是藏着太多变数。过去他不认为变数能够影响他,反而认定这是他活下去的乐趣,但如今,他的想法有了变化。

至少,他们的感情已经足够深厚坚定,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他觉得够了,保持不变最好,再来几个变数,只会把如今的平和导向另一条路。

“说了这么多,我早就饿了,既然你醒了,我让人准备晚饭。”

她轻盈地转身离开,看着她洒脱的背影,盘踞在他眼底深处的阴暗愈发的深沉。

翌日,所有的侍卫都回到了驿站,给两位主子准备了两辆舒适的马车,一行人往官道上去。

秦长安瞥了一眼第二辆马车,里面躺着一个小男孩,正是西朗王子乌金,她正欲收回目光,有人揽着她的腰,轻笑一声。

“想想乌勒的行径,还打算同情他的儿子?”

“西朗屡次冒犯,你怎么想的?”

“回到京城,稍作准备,攻打西朗。”眼神一沉,龙厉言辞坚决,有着年轻帝王毋庸置疑的魄力。

秦长安动了动红唇,最终没再劝说他,上了马车。

从边疆往京城走,马车外的风景从宽阔雄浑变成了热闹繁华,三天后,他们到了天州,一下马车,就有地方官员跪在外面等候。

“地方准备好了?”龙厉的声音泛着冷意。

“驿站有些陈旧,下官准备了一处别苑……”

“去看看。”龙厉打断县官的话。

到了别苑,这里是他们路上环境最好的地方,的确比驿站更宽敞幽静,哪怕挑剔如龙厉,也没再刁难县官,欣然享受官员的“进贡”。

他率先下了马车,把熟睡的女子抱了下来,用一件红色披风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的脸朝着他的胸膛,因此别人休想窥探她一丝一毫。

对于自己女人的占有欲,从未消失,哪怕她如今挺着个大肚子,他也不喜欢其他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秦长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很显然,在她沉睡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了下一站。

环顾四周,比起简朴的驿站,这个屋子显然是精心装置过的。红木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朵鲜花,她认不出是什么花,小小的,一簇簇,颜色是很浅很干净的蓝色,仿佛是天空的色彩。花长的很秀气,被水洗涤过一般,温柔地绽放着,看上去还有些孤高清高。

月光洒落在窗边,很美。

她留意到床下摆放着一双簇新的绣鞋,椅背上也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裙,很温柔的绿色,料子跟宫廷里的自然不能比,却也看得出是在此地能买到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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