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凌迟之刑(2 / 2)
元月砂一伸手,却也是按住了百里炎的胸口,慢慢的推开。
“自始至终,我都是属于王爷你的,豫王殿下又何必为了一件已经是属于你的东西,因此失去了这样子的风度。像那些没有自信,也没有魅力的男人一样,以为靠着强迫的手段,就能摘采到女人的芳心。这样子的手段,对于秉性柔弱的姑娘也许是有些用处。至于我,请恕月砂是十分瞧不上的。”
明明夏日炎炎,元月砂的嗓音却也清凉而冰冷的。
百里炎瞧着眼前的少女,明明脸颊之上还有几许泪水,可整个人儿却好似玉雕琢的一般,冷冷冰冰的,没什么活气儿。就算是一些撩拨挑逗,也是绝不会让眼前少女染上了些许情愫。
“至于为什么,我会因为自己的私怨,损及王爷的利益——”
元月砂冷笑着,一寸寸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掌,淡淡的说道:“是她先欺辱我的,王爷,你要知道,是她想欺辱我的!”
“谁欺辱了我,我一定要报仇,也不会因为谁,让自己畏首畏尾,忍气吞声。我做的一切事情,包括引起王爷的注意,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受欺辱。就算得罪满世界的人,就算自己不得好死,月砂这辈子也是要痛痛快快活一场,死了也是不要紧。”
眼前少女的脸庞,让百里炎微微有些恍惚。
他向来心硬若铁,极少会为一个女子的什么情愫动容。
可是如今,元月砂的偏激与狠戾,却莫名让百里炎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那个曾经涌起过的念头,如今又不自禁的浮起在了百里炎的脑海了。
如果元月砂是个男儿身,他一定是会杀了元月砂,除掉这个太像自己的人。
可偏偏元月砂是个美丽的少女,亭亭玉立,姿容秀美,有着一缕说不出的吸引力。
这个女孩子,也许是自己此生最为包容的姑娘了。
所以自己方才允她将手掌从自己手里面抽出来。
换做别的人,别说抽出那片软柔的手掌,已然是打折了手臂,取走了性命了。
元月砂却瞧着绿绿的池水,若有所思。
她眼前这池碧绿的池水,仿佛化为了淡绿色的绸缎,绸缎轻轻摇曳时候,和碧绿色的水波也是差不多。而那绿绸上面的花朵,一会儿是白昙,一会儿是白兰。可无论是什么样式,总是穿在了一个纤弱可人的,姿容秀丽的妙龄少女身上,
她想到了萧英捡起了地上的珊瑚珠子,盯着贞敏公主地上的影子发痴。
以及,定亲之后萧英淡淡的不耐与厌憎。
元月砂忽而微微一笑:“况且我答应王爷的,现在结果还未现出来,贞敏公主一定不会嫁入薛家。豫王殿下何不拭目以待,瞧一瞧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
就算是元月砂,她也是很想要知晓的。
百里炎却仿佛忘却了方才失态,一瞬间也是又变得沉稳于深邃。
他轻轻的负手而立,忽而摇摇头:“月砂,你是很聪明,可是有时候,却未免太锋芒毕露,太过于放肆。在龙胤京城这样子的地方,太过于有光芒,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样子的光彩,会给自己招惹许许多多的羡慕,以及嫉妒。当你立足未稳时候,只怕你根本也承受不起。”
言语切切,却宛如长辈对晚辈的叮嘱。
元月砂轻柔的说道:“只因为豫王殿下很大度,月砂才会在你眼前这样子放肆。倘若在别的地方,月砂也是会处处小心,步步柔顺,不会出风头,更不会展露什么锋芒。”
百里炎却失笑,旋即却也是轻轻摇摇头:“你表面上温柔,可是骨子里却很骄傲,这一点,便是你自己也是并没有察觉。无论你在人前多么样子的人畜无害,楚楚可怜,是什么样子的温柔姿态。然而见过你的每一个人,都会觉得你并不简单。你的伪装,别人是不会真心实意相信的。每个人都会瞧见你身上的光彩,你的种种不俗,就算他们不乐意承认,可是这却是让这些人内心深处无比的嫉妒。”
元月砂微微一怔,当真是这样子的吗?
一时之间,却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百里炎的话儿。
她自认自己褪去了戎装,换上了罗裙,学习了种种礼数,人前一副温柔姿态,已然掩饰得极好。可是偏偏,眼前这个男子似乎看透了自己的伪装。
她自认自己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是权术之上,始终有着一股不及龙胤皇子的稚嫩。
这也是理所应得的。
只因为她长于荒野,小时候与野兽作伴,长大后学的是搏杀之术。
自然没像眼前这些个龙胤皇子,打小就学什么权术。
豫王百里炎固然并非是一个好人,可是他能居于高位,并且拥有了庞大的权力,他的心计实力自然是不同的。
“真正的隐匿锋芒,却绝不似月砂你这样子的。要让别人觉得,你真的是敦厚温顺,甚至有时候,你自己也是不免这样子认为。就好似本王小时候,为了能让自己显得像个敦厚君子,总是彬彬有礼,穿戴朴素,吃喝简单。导致如今,让我不觉放纵形骸,什么都要最好的。等你得到了权力,自然也是不必掩饰自己了。就好似如今的父皇,他瞧着我时候,有这几分忌惮,又有几分畏惧。虽然我是儿子,而他是陛下,可是也不能拿我怎样了。世人都知道,我是冷宫宫婢所出,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了这儿,百里炎唇角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走出冷宫,那宫娥牵着我,走在了长长的宫道之上。那时候,我那最受宠的皇帝,也就是谪仙般的长留王殿下,却能得到在宫里面驾驭马车的殊荣。他那时候,也是个小孩子,驾着小马,快活极了。而马儿脖子上系着铃铛,宫里面听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响,顿时也是知晓是长留王来了。我身边的宫娥也让我下跪,按着我脑袋,让我的额头碰着冷冰冰的地面。”
百里炎口气虽然淡淡的,可是元月砂却自然而然察觉出他当时心里面必定也不是滋味。
毕竟百里炎是个骄傲又具有野心的人,这样子的童年回忆,绝对也是称不上美好。
“长留王殿下,还真是幸运得让人厌恶啊。”元月砂缓缓轻语,而那些不悦回忆和厌憎之意,却也是顿时翻腾着在心里面荡漾。
百里炎随手摘了一朵花儿,颜色嫣红,娇艳欲滴,他伸出手,轻轻的将花朵插在了元月砂的云鬓跟前。
而元月砂当然也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世上原本也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一生下来,无论要得到什么,也都是轻而易举。他既天生好看,而且又受父皇宠爱,人又绝顶聪明,学什么都是很快。别人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而他却也是轻轻巧巧就能得到。如今太子之位不在他的手里面,只是他不稀罕。不过也许一个人出身少了许多东西,人生才会有意思一些,才会更有兴趣和高兴。”
百里炎慢悠悠的看着元月砂,少女乌黑的鬓发间添了鲜花,更增添了几许娇艳。
这龙胤的京城,有世上无与伦比的权力,也有绝色美丽的佳人。
百里炎觉得元月砂的容貌也许并非是最完美最出挑的,却也是自有一股子别人所没有的奇特韵味。
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别人时候,总是会让人心尖尖阵阵发紧。
“不过长留王对我也是不错,那时候他的马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却让我起来,和他一块儿坐在马车之上。然后,他却也是责备了那个宫婢,说我是他兄弟,她实在也是不应该这样子做。这般仁慈宽厚,我心里总是充满了感激的。”
百里炎言语里面也是有着淡淡的讽刺,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他回过神来,忽而也是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眼前的少女说这样子的多。
这许许多的的事情,是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包括对百里聂的想法,原本不应该对一个小姑娘说出口的。
可是元月砂那份偏激与很阿里,带着几分决绝和凄艳,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的样子,竟似让自己的心口升起了莫名的悸动。
百里炎毫不怀疑莫浮南的眼光,就是这样子的人,才能真正的不择手段,毫无顾忌。
正在这时候,却有宫婢到来,撞见了百里炎,却也是顿时结结巴巴:“陛下说,说宴会散了。元老夫人让奴婢来寻二小姐,叫二小姐回去。”
百里炎站在了一旁,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却已然有着一缕不容忽视的沉沉气势。这个宫婢,自然不免说话磕磕巴巴的,很有些犹豫迟疑。
好在百里炎似对她懒得理会,也并未阻止元月砂。
元月砂轻轻福了福,也不觉盈盈离去。
那宫婢虽然什么都不敢问,却不自禁多瞧了元月砂几眼。这位元二小姐也是不知晓拥有了什么样子的魅力,让豫王殿下也是私底下对她这样子的亲切。
而元月砂却也是不觉掏出了手帕,蓦然狠狠的擦了脸颊几下。
方才她虽然是柔柔顺顺,却挥之不去对百里炎那样子举动带来的厌恶之感。
无可否认,百里炎也是极有魅力,并且位高权重,很有些真正的本事。有时候,就连元月砂也佩服他手腕了得。
可就算是这个样子,这样子的碰触,仍是让元月砂十二万分的恶心。
她甚至不觉怀疑,这天底下可有男人带着*之念碰着自己,能让自己不恶心反胃,不会万般抗拒的。
元月砂以前从来未曾体验过女儿身所具有的另外一些烦扰或者优势,如今她依稀而朦胧的感觉到了,就算这样子的感觉是令她厌恶的,可她也应当学会驾驭和控制。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潋滟生辉。
过了几日,在京城的街头,残阳如血,烘托得云彩一片红彤彤的,好似一块大红色布,映照着一片流光溢彩。
而那太阳的余晖,却照着地上的血污好似胭脂凝结而成的。
马车之上,百里纤身子捆得好似粽子一样,嘴里面也是塞了东西。她软软的依靠着车壁,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却也好似没有一点活气儿。
台上的少年,原本样貌俊秀,如今却因为狰狞和痛楚,难看得不成样子。
百里麟身子被渔网网住了,然后再由着行刑的刽子手,一刀一刀的,将一片片肉给割了下来。割时候,要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大的血脉。那一片片肉,生生的被割了下来,最开始会流血,然后只能流淌出黄水。先是四肢,然后是身子,割足了数目,才能容他去死。
这已然是第三天了,百里麟零零碎碎的挨了许多刀,已然是不成人样儿。
今日的受刑已经是结束了,自有人将百里麟给解下下来,因为他身份特别的尊贵,还有了特别的照顾。狱卒会备好参汤,供百里麟服食吊命。
等到了明日,百里麟还是会拖曳到了此处,继续这样子的刑法。
百里纤的泪水,一颗颗的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了自己的衣襟上面。
百里麟已经是行刑了三天了,她也是被逼着看了三天。
鸢王妃是个十分狠毒的人,多年来被下毒手的仇恨,让这个老太太内心更加不可理喻。
说来赫连清所出的几个孩子,实则也是具有宣王世子的血脉,然而鸢王妃已经是全然顾不得了。
百里纤虽然已然是对这个哥哥没有半点感情,然而眼睁睁看着这样子可怕的事情,仍然不觉吓得不轻。更不必提,如今的百里纤早就已经知晓明白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她即将要死了,可是在死之前,却也是非得要受这样子的折磨。
这日晚上,她做梦梦见的就是各种各样血淋淋的事情。她根本睡不着,一合上眼,就看到了可怕的鬼魅,还有种种可怖之事。
有时候,百里纤当真想要自裁,以躲避临死前那样子的种种折磨。
可她到底是胆子不足,实在也是没有这个胆子。
而此刻,马车之中一个凶狠的妇人正瞪着百里纤,眼里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这个妇人正是伺候鸢王妃的心腹于妈妈。她原本是鸢王妃身边的红人,贴身侍候,也很有光彩。可后来赫连清做出那种种事情,她这个心腹也被贬到庄子上,很吃了些苦头。如今于妈妈又能服侍鸢王妃了,自然也是对赫连清的子女恨之入骨。
马车行驶经过了行刑台前,于妈妈却也是不觉故意撩开了车帘子:“哎呦,麟公子可真是可能,摊上了一个不怎么样的亲娘,都变成这种样子了,简直是,简直是不人不鬼!”
这样子近些,百里麟那不成人样的样儿,却也是顿时落入了百里纤的眼中,让百里纤吓得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就算是已然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儿,可她仍然是挣扎不休。
于妈妈不觉放下了车帘子,却也是冷笑不已。
百里纤犹自挣扎,耳边却也是听到了一道清润的嗓音:“好了,纤妹妹,不要胡闹了。你呀,还是乖乖听祖母的话儿。”
太阳西下,马车之中的光线也是不自禁有些晦暗了。
可饶是如此,百里冽的容貌,却也好似发光的玉石,盈盈生辉。
而那张玉石般的容貌,仍然是如此的清润和冷漠了。
好似雪水浸过的玉,冷冷清清的,冰冰凉凉的。
鸢王妃恨透了赫连清,自然也是挑了百里冽来折磨赫连清的女儿。
在鸢王妃看来,这是一桩理所当然的事情。打压一个女人,自然应该用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女儿,自然应该用另外一个女人的儿子来欺辱。
就好似当年,她用赫连清羞辱苏叶萱。如今苏叶萱死了,在鸢王妃瞧来,苏叶萱的儿子自然乐意复仇,将所有的仇恨都是尽数发泄在赫连的女儿身上。
于妈妈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百里冽,小小年纪,已经是瞧不出喜怒,让别人很难窥测出百里冽的心中所想。比如好似如今,也瞧不出百里冽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这些日子,百里冽所做事情,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对鸢王妃也很恭顺。
也对,赫连清扳倒了,百里冽正要趁机邀宠,又怎么会违逆鸢王妃的意思。当然鸢王妃也是故意为之,她故意用苏叶萱留下来的骨血,特意来羞辱赫连清。毕竟赫连清争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眼睁睁瞧着苏叶萱的孩子给活下来了。
鸢王妃就是要生生气死赫连清!
百里纤原本还在闹腾的,却也是听到了百里冽的嗓音,不知晓为什么,居然也是不肯闹了。
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泪水轻盈的落下来。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百里冽时候,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给百里冽做的那个荷包。小时候,百里纤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百里冽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可是等她长大了,明白了,心里面也是不是滋味。
而现在,百里冽更不会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温柔。
他瞧着自己这样子难受,一定是很欢喜很高兴,只要想到了这儿,百里纤却也是不由得更加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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