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即便此刻在宝慈殿,孙太后也不会如上次那般失态,更何况此处又是延和殿。孙太后微点头,不顾座下众人耳朵竖起的模样,继续说起政事。
赵琮与她是一心的,她无甚可怕。
更何况,御宝一直在她手中。
凭他魏郡王如何撺掇、挑唆。
魏郡王来见赵琮,便是打算带上他一起去问孙太后要个确切时间。
赵琮如今正扮演着“好儿子”的角色,自然“不愿”去。
魏郡王暗着急,越发以为赵琮没出息。
“陛下竟是不打算亲政了?!”他严肃问道。
赵琮一凛,语焉不详:“朕只是,只是——娘娘此刻在延和殿议事,终究不好。”
明明上回进宫,赵琮已被他劝动,如今又这般停滞不前,自然是赵琮又被老虔婆灌了迷魂汤药。不就给了他四个美人?!
“延和殿?陛下也知那是延和殿?陛下就对那殿内到底是如何摆置的毫无兴致?大庆殿,文德殿,紫宸殿,垂拱殿,崇政殿,延和殿,这些宫殿,哪一座不是陛下您的?!若陛下早日亲政,又何必被太后霸占?”魏郡王站起身,一揖到底,悲切道,“陛下啊,除了登基那日,六年来,您可曾去过大庆殿?您也该去那殿中看看阶下的风景了啊!它已空了六年了啊!”
坦白说,魏郡王的坏心眼特多,但也当真盲目认同正统。
只因他赵琮是先帝定下来的皇帝,魏郡王便站了他。
这样的人,说他是好人,偏又有坏心。说他坏,却又尚未坏透。
赵琮上前扶他:“王叔这般行大礼,要侄儿如何自处?”
“臣今日只需陛下一句话,这赵家的江山,您还要不要?!”魏郡王却不愿起。
赵琮自是要的,但这是在魏郡王面前,他思虑了会儿,才“勉强”说:“要。”
这赵家的江山,他定然要。他不仅要,他还要牢牢地抓在手中,他也要将这片江山尽可能地绘得更为绚丽。
得了此话,魏郡王才起身。在他看来,赵琮此人心志不定,兴许哪日又会被孙太后哄骗,也会再次动摇,但起码心中有这个念头。有念头便好,怕就怕,连念头都没了!
赵琮与魏郡王一同去延和殿。
这也是赵琮头一回来延和殿。
延和殿本也是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与崇政殿同在禁中。后因孙太后临朝听政,将延和殿给了孙太后处理政事。
魏郡王是宗室中人,手无实权,身上却有一个开封府尹的官位,这只是虚位,说起来好听,实际差事另有他人去做。先帝还在时,每逢朝参,他便常不去。孙太后临朝听政后,他更是从来不去朝参。上回来文德殿参加大朝会,也是孙太后请了好几回,他避不过,只好进宫来。
这也是新帝登基后,魏郡王头一回来延和殿。
延和殿看门的侍卫与小太监看到两尊大佛走来,差点儿没吓傻。
他们鲜少见到赵琮,实在很是陌生。但那衣服,那朱色,那身后跟随着的大、小太监与近侍卫队列,一看便知是陛下。
侍卫全部跪下行大礼,在延和殿守门的小太监也是常见各位相公的,本是妥帖之人,此刻却也是慌慌张张地跪到地上,与侍卫一起喊“万岁”,待赵琮温润地说了声“起来吧”,才匆忙爬起来,进去禀报。
魏郡王落后赵琮半步,看不到赵琮的面部表情,他只求赵琮少露些怯。
他哪里知道赵琮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呢。
赵琮笑得坦然,笑得平静,却又笑得人莫名心寒,笑得本已起身并抬头的侍卫与小太监们又纷纷低下了脑袋。
魏郡王还当他们是忌惮他。
待两人走进殿中,并远去,门口两侧站着的侍卫与太监纷纷对视,再不约而同地收回视线。
似乎真要变天了。
陛下原来是这样的。
赵琮与魏郡王来得突然,太监刚通报完,他们已经迈入了殿中。
甭管里头的孙太后坐在首位上是如何的高贵与从容,赵琮甫一入内,伴随着太监“陛下驾到——”的通传声,殿中所有坐着的官员全部起身,转过身子来,跪下便朝赵琮行大礼,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实在延和殿这般的禁中宫殿内,本不必如此,只需站着作揖说声“恭祝陛下圣躬万福”也就得了。
但赵琮难得露一次面,众人自然不由便跪下,并高呼出这话。
魏郡王也跟着跪了下来,高呼完后,他抬头,与首位上依然坐着的孙太后对视。
孙太后浑身无力,这便是皇帝与太后的区别。
皇帝再弱再小,那也是皇帝,只要露面,人人都得跪,都得叫“万岁”。
她是太后,她听政听了六年,她处理朝政的本事再好,哪怕朝中全是她的人,他们也只能说声“太后娘娘万福”,连声“千岁”都说不得。祖宗定下的规矩,只有万岁,无千岁。
她差点支撑不住身子。
偏偏魏郡王抬起头,得意地看她。
她也与魏郡王对视。
魏郡王以为这般便能拿捏住赵琮,进而与她打对台吗?!
她看向赵琮,赵琮羞涩地朝她一笑。
她心中一定,她就好好与魏郡王打上一打!只要赵琮始终站在她这侧,魏郡王就别想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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