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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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笑着,染陶从外走进来,轻声叫他:“小郎君——”

他在外五年,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但是一旦回来,似乎也无隔阂,他自然而然地应声回望,面上笑容甚至还未散去。

染陶一愣,也笑,继续小声道:“姜汤煮好了,您也得吃些东西,吃了便去泡泡身子罢。”

染陶见他坐在床上,陛下也已睡着,便知道陛下也不再生他的气,即便是有什么误解,两人怕也已说清。

赵世碂收起笑脸,摇头,他此时一点儿也不饿,也不想泡什么身子,他只想看着赵琮。

“好歹吃些东西吧,您在外头……近十个时辰,您不吃,陛下醒来也要担忧的。”

赵世碂想了想,回头再看赵琮一眼,这才点头,小心地挪到地上。染陶上前扶着他,他的腿脚虽有些知觉,到底走路不便。他在搀扶下,轻手轻脚地走到隔窗外的榻上坐下,面前的小桌上摆了一些清淡的吃食。

他抬头便能透过隔窗看到里面睡着的赵琮。

他先是喝尽了那碗姜汤,染陶用瓷勺为他盛了一碗红豆粥,红豆已熬糯,他舀起一勺吃了口,是甜的。他们都还记得他喜欢吃甜的,他心中不由又叹气。

他边吃,边看着隔窗内的赵琮。

染陶在一边与他说话:“茶喜高兴坏了,在收拾侧殿呢,您从前惯用的东西都摆上了。”

赵世碂的手一顿,他并不打算再住在宫里。只是听方才赵琮说的话,再听染陶说的,似乎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要继续住在宫里。他当年才十一岁,住在宫里还有缘由。如今他都这样大了,站起来比赵琮还要高一头,如何还能住在宫里?

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拿他与皇位说事。

他现在对皇位真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且他既已回来,回头魏郡王府知道了,肯定也有好些人要去应付。他吃着粥,看着赵琮,耳边听着染陶的话,脑中想着之后种种安排。

染陶伸手为他往小碟子中搛了个芙蓉饼。

他低头看去,这是赵琮最喜爱的,只是从不表现出来罢了。但只要跟着赵琮用几回膳,便能发现。他搛起小巧的芙蓉饼,咬了一口,里头也是甜甜的红豆馅。

他正吃着,福禄又从外头进来,显然是想找陛下回话,而陛下睡了。他往赵世碂看来,赵世碂也看他一眼,福禄不由就走到他面前,直接道:“小郎君,这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

“孙家彻底惹怒了公主,公主用鞭子将孙家的门匾给抽下来了!还道太后既赐婚,她就把孙家大郎收到公主府去……”福禄特地说重了“收”这个字。

赵世碂想笑,这的确是赵宗宁能做出来的事。

染陶皱眉:“活该!”他们一直在赵琮跟前,早已习惯兄妹二人的面首论,且赵宗宁向来有威严,他们没觉得不妥,染陶还道,“不过就凭他那副样子!如何能进公主府?!”

“姐姐,孙家拉着他死活不肯放呢。公主就坐在首座上,道‘今儿人不让我带走,本公主便不走了!’”,福禄学了一遍。

染陶与赵世碂一同笑了起来。

福禄见他们俩笑成这样,心中倒是感慨,都已多久没见染陶姐姐这样笑过。实在是陛下这几年过得苦,陛下都笑不出来,他们如何笑得出来?这位小郎君也真是本事大,一回来便将陛下气得吐血,跪在外头跪了一宿,陛下还是惦念他,到底舍不得他。

而原本被阴云笼罩的皇宫,瞬间便见到了阳光。

染陶笑骂:“你胡说!”

“姐姐,小的可不敢胡说,是澈夏姐姐亲自过来说给小的听的,那段儿也是她学的。她道,怕陛下担忧,公主派她来赶紧说一回。”

“此时如何了?”

福禄鄙夷道:“孙竹清那副样子,孙家倒拿他当宝呢,到现在依然不肯放人。公主也正坐在忠孝伯府里头喝茶,院子里站着的,都是公主府的侍卫。外头也有老百姓在看呢,人们一问就都知道了。这事儿纯粹就是太后娘娘欺负咱们公主,公主能怎么办?旨已下,总要按旨办事。”

染陶点头:“正是这个理。”他们从来不担忧赵宗宁,这回孙太后与孙家也是砸自己脚的命,“陛下正睡着呢,醒来再说罢。”

“是,小的这就去告诉澈夏姐姐。”

“快去。”

福禄朝赵世碂行了礼,回身出去。

赵世碂迅速吃完,继续去里头床边坐着,盯着。染陶在外看了眼,笑着将碗碟端出去。

而宫外,孙家始终不肯放人。

向来是只有宝宁公主逼别人,哪有别人逼她的道理?既然孙太后逼她,她就让他们好好知道被逼的滋味儿。省得孙家常拿“太后”这个身份当免死金牌。她反正是一点儿也不急的,于氏在下面哀声哭,她皱眉:“打她,本公主今儿是来收人的,大喜事,听不得人哭。”

“是!”程姑姑下去就打人。

于氏被打时,还哭道:“公主非要搅得我们忠孝伯府鸡犬不宁吗!”

赵宗宁笑:“谁是鸡犬?”她笑罢,脸上笑容消失殆尽,起身将鞭子再往地上一抽,冷声道:“本公主给你们面子,亲自过来一趟与你们说太后娘娘的赐婚之事,你们就是这么待本公主的?!太后娘娘说了,旨已赐下,就必须得成!今儿,我非得将孙竹清带走!”

她收起鞭子,绕着在下头跪着的孙沣与于氏走了一圈,再笑道:“你们也别担忧,我府中养了那么些戏子,个个过得滋润。旁人想进我公主府,还进不得呢。我今日亲自来接你家大郎,你家大郎去了,与他们一同住,还能学会唱戏呢,多好呀?”

于氏一听这话,眼前就一黑,索性晕了过去。孙沣张嘴就要反驳,赵宗宁皱眉,程姑姑手快地上前用布堵住了他的嘴。

“哼!将孙竹清带来!”

“是!”侍卫转身便去拿人。

赵宗宁不屑地坐下,孙竹清那副模样,谁乐意见他?带回去,就扔进后头的柴房里劈柴去!劈到死为止!

她坐下,正抬头,却见外头走进一位文弱郎君。

他身着竹青色的长衫,面色苍白,却又生得十分漂亮,看起来身子并不好。他缓慢走进来,抬头,朝赵宗宁行礼:“孙竹蕴见过宝宁公主。”

赵宗宁从来没见过此人,不过听他名字,也知道是孙家后人。只不过怕是庶子,才从未在人前现过。赵宗宁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很给面子地问了句:“你是孙竹清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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