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2)
近年, 西夏皇帝的身子不大好,却始终没死,但也不过缠绵于病榻。这几年一直是大皇子掌权,眼看着就能继位。偏偏西夏皇帝的病治好了大半,据闻也就是近些日子的事,对于这次要来大宋的西夏使官, 赵琮还是挺感兴趣。
不知这次的使官更偏向谁,也不知这次的使官队列中会否还混有那位有大心思却又过于谨慎的三皇子李凉承,以及他的人。
辽国又是另一番境况,有耶律钦的相助,太后倒是掌权掌得牢牢的,其余皇子已无机会,由这次耶律钦竟抛下政事而来大宋便可窥见一斑。过去五年,他为了夺权,可是从未来过。
大宋的形势在变,国外也同样在变,从前的一些策略自然要跟着做调整。
他们每日商议着这些。
赵从德自然也是要继续找的,赵琮派人牢牢管制住开封至太原的驿馆,更是严审任何发往太原府的信件,也下令严查每座城门处进出之人,暂时倒无碍。只是赵琮觉得,以姜未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他即便防住了这些,姜未也有办法知道。赵从德能顺利逃走,肯定与姜未有关系,甚至京中疯传是赵从德派人诋毁他一事,怕也是出于姜未之手。姜未向来擅长利用别人,还令他人心甘情愿为之利用。
只不过姜未即便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先熬不住,比的更是实力。
赵琮也等着看姜未何时憋不住,姜未手上的兵力根本不足为惧,姜未只能靠外援。
可是外援眼下来了大宋。
赵世碂故意叫孙太后与赵从德落了面子,看似有些不知轻重,但将矛盾提前激化倒是实情,好坏各占一半。
与赵琮议事的,皆是那日在宝津楼的,心中都有数,逃走的压根就是赵从德。
只是他们并不知赵从德实际做了些什么,倒有个侍郎,是个老古董,他提议道:“陛下,端午金明池一事,臣等心中皆有数。此事并不好声张,有损皇家面子。只是——”他行了揖礼,“魏郡王府实在是太不知规矩!即便魏郡王是由太祖亲封,魏郡王也不知情,若就这样,一点儿处置也无,实在不妥!”
他这么一说,也有人赞同。
赵琮平静道:“王叔待朕如何,众人皆知。世子虽胡闹,朕也不忍将错怪到王叔身上。”
黄疏起身道:“陛下,魏郡王身份高贵,年岁已大,为大宋江山也是兢兢业业数年,臣也是格外佩服的。这分功,足以抵去那份过。只是魏郡王世子这般藐视皇家威严,身为皇家子孙,明知不可为,偏要为,怎能不罚?他人已逃,暂时罚不了,倒是可以罚世子妃的娘家姜家!”
赵琮面上平静,心中却一跳,黄疏这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只是凑巧?他其实也想挑个时候下令罚姜家呢。
赵琮便问:“依黄相公之见,该如何罚?”
黄疏“哼”了声:“先将齐国公一家召回京城!尤其是姜未!咱们大宋百年,有哪个武将似他那般?难道仅因他是齐国公世子,便可为所欲为?该令他交回兵权快些回来!”
赵琮还未来得及说话,钱商出列道:“陛下,黄相公此话确是有理,只不过——”
“只不过个甚?”黄疏不满瞄他。
“陛下,黄相公,咱们大宋虽说重文轻武,军中高官也大多由文官担任,却从未有白纸黑字这般写过。陛下若真要以此理由令姜未归还兵权,并回京城,怕是又要惹来不少闲言。使官将来,怕是影响不好啊。”
黄疏“嗬”了声:“人家都主动将兵权上交,就他们姜家,觍着脸,装作甚也不知,他倒还有理了?他们家,就是脸皮太厚!若是行事之时,成日里惦记着旁人的看法,还有何意义?陛下是陛下,哪里轮得到那些人评头论足!再者,正是要趁使官来时,罚他们,以示天威!”
“是!”立刻有人附和黄疏。
但也有人出声反驳,支持钱商的观点。
赵琮在上头看他们争论,倒也没有仔细听,他只是又看向郑桥。郑桥低着头,甚也不说。黄疏脾气不好,行事格外强势,回来后便处处占上风,也不怕与人争吵。这是钱商性子算好,从不与他强吵。郑桥原本便不是十分有才干的,这下彻底蔫了。即便郑桥不是陷害杜誉的人,他也想把郑桥这官给贬了。身居高位,却无有所为,没这个道理。
他“咳”了声,下头众人才停止争论。
赵琮温声道:“姜家是魏郡王府的姻亲,赵从德是他们姜家女婿,这件事,姜家的确脱不了关系。黄相公这番话有理,只是钱相公的话也有理,到底该如何处置,朕思量几日再说。”
钱商点头,行礼:“陛下英明。”他的支持者一同说“英明”。
黄疏一吹胡子,虽也行礼,却是道:“臣回去再想想其他法子,想到可用的再来回予陛下知道。”
赵琮笑着赞了他几句,便散了他们。
一行人走出崇政殿,左相、右相各有拥护者。黄疏“哼”了声,大摇大摆地走了,拥护黄疏的人自是跟着他。他们一走,钱商身后的一位侍郎长叹气,怒道:“相公您瞧瞧,黄疏此人实在是不可理喻!成日里在陛下跟前与您争、与您吵!哪里还有为首百官的样子?”
钱商笑了笑,不置可否,带人离去。
福禄将他们送走,便回去禀报。
赵琮低头写字,随意问道:“外头如何?”
“黄相公瞧不上钱相公,倒是钱相公给黄相公拱了拱手,但黄相公看也未看便走了。”
赵琮略抬头,其实两人这般吵吵闹闹也不错,往常他管着他们,希望他们和平相处时,他们不好好相处,私底下想着陷害同僚。如今他给他们一个环境去对立,这般看来,成效还不错。果然无论何地,总要有摩擦与竞争才行。
赵琮将手边刚写好的信封上,递给福禄:“给邵宜。”他想把杜诚给逼回来,揭发郑桥。
“是。”福禄转身而出。
赵琮揉了揉手腕,不一会儿,染陶便端着吃食进来,他看了看时辰,问道:“小十一呢?”往日里,赵世碂这个时候总要来找他的。
“小郎君出宫办事儿去了。”
“可知是什么事儿?”
“具体的,婢子也没问。只是郎君穿着官服就出去,同行的还有同僚,怕是公事儿。”
从金明池回来后,赵世碂便再度穿上他的六品官服继续去上差。赵琮“哦”了声,心道天天来捣乱,难得不来捣乱,反倒不能适应了。他扯了扯嘴角,低头吃染陶送来的吃食。
赵世碂的确是与同僚一同出宫的,也的确是有公事要办,办了公事,赵世碂请同僚喝茶,同僚欣然答应。
他们就在元家茶楼里喝茶。
赵世碂的同僚们原本对他有忌惮,也有不屑,更有好奇,相处下来发现此人颇为正直,也从不拿身份压人。该干活时,他与众人一同老实在藏书阁内翻阅史料,干得还比别人多,比别人快。而且因为他,宫女常来送福宁殿特制的茶点,他们没少吃,众人渐渐便收起了各式情绪。
哪料洛阳一回来,人家直接成了下一任皇帝,同僚们又再度紧张起来。他们以为,赵世碂怕是再也不回来当这六品小官。谁知端午风波一过,伤稍好,人家穿着嫩绿的六品官服又回来了,还主动揽事做,人人更为佩服。
此时这位同僚喝了茶,吃了茶点,与赵世碂告别。赵世碂还特地另买一份茶点,用精致食盒装好,送予他家中妻女。他谢了一回,心中十分受用,乐呵呵地拎着食盒,心满意足回家。
赵世碂与他一同离去,转身又绕到后院,掌柜的还在,见他便道:“郎君,您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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