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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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也当真一点儿也不会痛心?

他垂眸,轻声道:“阿辞喝了那壶酒吧。”

顾辞被他这声“阿辞”叫得浑身发凉,他看向那壶酒,久久未动。

“不敢喝?”

顾辞冷笑:“有何不敢!”他拿起酒壶一饮而尽,再将酒壶狠狠放回桌上。药效很快,没一会儿腹内便起了痛感,他脸色变白,倒也还能撑得住。

耶律延理回身,看他,轻声道:“待谢文睿再来,让他与你叙叙旧。”

“陛,下——”顾辞咬牙。

“只要你能哄得他,就能得解药。”

顾辞疼得满身都是冷汗,却依然咬牙:“休想。”

“他为你自愿为朕所用,也能得解药。”

“休想!”

耶律延理点头,伸手捞过空酒壶,闲闲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一月之内是没有大碍的,也就是子夜时分腹痛难耐。早些歇息吧。”

顾辞一手压着肚子,一手撑着桌面,咬牙咬得口齿之间已有血腥味儿。

他看向耶律延理的背影,还能淡淡道:“陛下,这六年,你难道就痛快了?”

耶律延理停下脚步,讶异地回身看他一眼:“自然不痛快。”

不过——

他对顾辞绽放笑颜:“很快就能痛快了。”

顾辞大声道:“陛下这般心思不纯,即便真得了大宋,得了我们官家,这一辈子也都不得痛快!”

他倏地收起笑容,看了顾辞片刻,冷笑出声,转身大步走出书房。

每个人都以为他动机不纯,都以为他对赵琮除了假心便是假意,包括赵琮本人。他们每个人都次次往他心窝子上戳,每个人都咒他与赵琮无法相伴。

他又到底做错过什么?要落得如今这副境地。

若能选择,他也不愿要自己的上辈子!

他满身煞气,直直穿过都庭驿中的庭院,差点就要夺门而出,冲进皇宫。

将要出门时,侍卫们上前,小心翼翼道:“陛下,已是子时,您要去何处?”

他这才渐渐清醒,是啊,他要去何处。这副样子,若是进到皇宫,怕是又要被当成是逼宫。他冷笑,自嘲而笑,往后连退几步,转身回到房中。

赵琮听闻他们没回辽国,倒也没有太多反应,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按照那人的性子,尽管如今又换了张皮,本质未变。赵琮知道他到底有多坚韧,甚至是偏执,偏执得可怕。

同样的夜晚,赵琮恰也有要事做。

李凉承又混到了东京城内,十分聪明地找到如今住在城郊的孙家,请孙筱毓出面见赵宗宁,进而再给他递话。

孙筱毓当年从西南逃回来后,隐姓埋名,整日在家中轻易不出门,看似无趣,却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孙竹蕴到底是驸马,也到底是她的兄长,虽说压根不是一母同胞,也虽说家中曾有过那么多龌龊事。

事情毕竟过去太多年,赵宗宁是不可能以德报怨,但稍作贴补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况且孙筱毓早不是当年那个孙筱毓,赵宗宁看她顺眼不少,更看在她曾有功的份上,这些年来与她一直有联系。

也是子夜时分,赵琮在福宁殿见到了乔装打扮过的李凉承。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李凉承刻意为之。他眼下乌青十分骇人,脸色苍白,神色郁郁,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一见到赵琮,他就跪到地上,行大礼。

赵琮没说话,淡漠地看着跪着的他。

李凉承苦声道:“陛下,时隔多年,臣终于又再见到您!”

“你既自称‘臣’,便是收到朕传到西夏的旨意,为何不接下?”

“陛下,臣收不到啊!耶律延理成日里命人看着臣,无论做什么,一举一动皆在他的眼线内!臣若但凡反抗,他便能立即杀了臣!杀了臣不碍事,可西夏百姓该当如何啊陛下?西夏虽已不如从前,到底还有那些疆土与百姓。臣得父皇遗旨,便是不顾自己,也要护得百姓周全!”

赵琮无动于衷。

李凉承继续道:“陛下传到西夏的旨意,哪一封臣不想回?甚至恨不得亲自过来,耶律延理监视着臣,臣束手无策!”

这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赵琮看着李凉承继续唱戏。

李凉承抬头看他,眼圈泛红:“陛下怕已见过耶律延理,已知他到底是何人?”

“是。”

“陛下!他骗您这么多年!便是臣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是替您委屈。陛下怕也不知,当年他还在东京时,曾派人扮作商队至西夏予臣金银,还带话说要助臣夺取皇位!不瞒陛下,当时臣便被吓得不轻,更是诧异到底是何人有这般胆子,敢这样发话。之后,他们又来过多次,直到当年太原姜未生事,臣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他威胁臣帮他出兵至太原,助太原造反,臣若不从,他便要与陛下说臣对大宋心怀不轨!”李凉承痛哭流涕,“真是冤枉哪!便是从那时开始,臣落入他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当中。待到他回到辽国,臣见到他,才知道他与陛下您的关系。他派人叫臣演了一出真假三皇子,天地良心,臣哪里有什么真与假啊。臣对陛下的真心从未变过!臣既是替陛下不甘,又是心生愧意,若是早知如此,早知他是这般狼子野心,臣便是死也要将实情都告诉陛下!”

赵琮听得清楚,李凉承这番话,估计也就一份真。这一份真,就真在他与耶律延理,又或者说从前的赵世碂认识的时间。

原来李凉承那么早便与他搭上了关系。

赵琮厌恶耶律延理没错,但这些人怕是至死也不知道,他曾与耶律延理是那样的关系。这份厌恶,即便是厌恶,也是与所有人截然不同的厌恶。想挑拨,也得换个方式才成。

他再傻,也不愿与辽国鹬蚌相争,让李凉承得利。

不过谁又不会装傻,正是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与小十一从前的关系,不知他对小十一的恨到底缘何而来,更不知他其实根本狠不下心来杀小十一,才好演戏。

赵琮叹气,做出被他这番话影响的模样,有些伤神地说:“都已是过去之事,就莫要再说。”

“是,是。”李凉承擦了擦脸上眼泪,“瞧臣这副样子,实是被圈在西夏多年,难得出来,得以见到陛下,心中实在高兴。也正是因耶律延理来到开封,秉承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臣确定属实后,才敢来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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