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2)
青洛从他紧蹙的眉眼中看出些端倪,他似乎不想认笔风流债,所以才会如此犹豫。青洛心里很是不齿,冷嘲热讽道:“不用这么为难,或许你的血根本就没用。”
安夏王不语,见壶灌满便缩回手拿巾帕简单包住伤口。青洛摇晃扁壶,起身掀起珠帘走到榻边。卿卿脸色依旧差,唇白如霜。青洛探下她的脉息,接着就将壶内的血灌到其嘴里。
到底是不是至亲之血,不消半刻就见知晓。安夏王随在青洛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无论卿卿好或坏,他都忐忑不安。他不希望她死,同样也不希望是她至亲,不可否认他很喜欢这个姑娘,哪怕不是自己骨肉,他都不会吝啬心中疼爱,不过若她真是私生女,一旦这事传到外面危及王权,或许他会选择无视、不认。
屋里静得可怕,连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楚。青洛屏气凝神把着卿卿腕脉。安夏王手中捏了把冷汗,一会看看卿卿,一会儿又看向青洛。不知过了多久,青洛如释重负深吐口气,随后松开手笑着对安夏王说:“缘,就是如此,哪怕到了天涯海角,它都能自己找回来。我没你命好,和她有缘无分。”
听完这番话,安夏王心里沉了几分,他侧首看向床上人儿,为难中又不免露出疼爱之色。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本因富贵命,如今却落得多灾多难,这些都是他的罪过,但是在天下野心面前,她又能占多大的份量?
“我来只是为了救徒儿,至于那些事我不会透露半毫。若有人问起,我便说是你舍身救民,这也能为您添不少光彩,所以你大可放心。”
青洛似乎看出他的心事,有意维护其脸面。可不知为何,安夏王过意不去,心中大石堵得他喘不过气。这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的女子是他的亲儿,可他不敢去认。哪怕他想知道这么多年她过得可好、家人有没有亏待过她、她为何会和赵墨流落他乡……这些事都不敢问。他立在原地静默片刻,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听到脚步声渐远,青洛摇头叹息,看着床榻上的人儿他硬挤出一丝苦笑,轻言道:“徒儿没事,你没个好爹爹,你还有我这个好师父,为师一定救得了你,一定救得了……”
第114章 芙蓉姐姐
青洛离城已经七日,正当赵墨担心小妹安危时, 一只灰羽白尾鹞忽然从天而降, 扑腾双翅落在他跟前。这鹞子像是通人性, 抬着脑袋瞪着圆目愣头愣脑地看着他。赵墨寻思这只鸟儿定不是用来吃的, 他细细看了番,果然在雪鹞脚上看到竹管一枚。取下竹管, 雪鹞就飞走了,赵墨从竹管内找到一张纸条, 纸上写道:“人已救, 莫担心。”赵墨看到这六字心中大石顿时着了地, 他不禁长吁口气,抬眸眺望天边湛蓝敞怀大笑。
“儿郎们, 听令!”他握紧手中之物大声一喝, 众兵将顿时肃然。赵墨两手负于身后, 在众队前巡视番后,一字一顿正声而道:“该是‘以牙还牙, 以眼还眼’的时候了。烧光、抢光,别留活口!”
“好!好!好!”众人振臂高呼, 仿佛一群放出笼子的饿狼,随着赵墨冲出城门。
守城之战过后,敌军还未恢复, 赵墨就趁此机会集结兵力东打一场西袭一次,不把他们打残,但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对萧家的愤恨始终积郁在心头, 为了复仇他已经迷足深陷,翊卫骑所到之处皆是白骨皑皑,听到鬼刹之名无不丧胆。除此之外,赵墨将不肯投降的俘虏斩首示众,然后把他们的首级插在城门前的木柱上,放眼望去就是一双双空洞扭曲人皮面具,干瘪的眼眶深刻着临死前的恐惧。
敌将万分惧怕,终于忍不住丢盔弃甲逃之夭夭,群龙无首正好一网打尽,涌来的铁蹄声震得地动山摇,血雨腥风多日不散,丢掉的清水镇又重新回到了赵墨手里并且吃下了临近两座城池。或许人的骨子里夹着兽性,敌军兵败西夏兵马便将临城狠狠蹂/躏,奸/淫/掳掠无恶不做,而这些似乎都是在赵墨默许之下,他说:“要让他们记得,今天所受的苦全是萧家给的!”
敌将匆忙逃走,连东西都来不及拿,除了玉器珠宝外还留下不少好东西,西夏军在其住处抓到一个女子,这女子艳丽至极,水眸含情、娇唇带笑,见到这么多持刀重兵也不慌张。小将见之心弦一颤不免心猿意马,可这么一件“宝物”他不舍得自用便挟持给了赵大将军。
赵墨见过的女人不算少,当初在血盟时美艳女子也算是赏赐,有些美人如雪中寒梅,而有些则像春月玫瑰,不过像她这般狐媚轻挑却又不讨人嫌的倒是少见。那女子见到赵墨面生欢喜,单凤眸像上一挑,唇角一勾便娇滴滴地笑着道:“小女子芙蓉,参见赵大将军。”
媚态百生,酥至心骨。连说话都像叫/床,看来敌将在她裙子底下费了不少力气。赵墨冷冷嗤笑,马鞭一甩扬长而去。这可为难了底下小将,他们面面相觑,寻思这女人赵将军是要还是不要呢?想了一会儿,两人还是决定将她带回去,那手刚碰到芙蓉,她便一惊一乍地娇嗔道:“嗳哟,两位官爷下手轻些,小女子可受不住疼。”小将微微一怔,见她那般梨花带雨娇柔貌也便轻了几分力道。
西夏起了沙尘,窗外迷雾茫茫,天似乎冷了,青洛怕卿卿受凉就在屋子里放了好些炭炉。经过他没日没夜的医治,卿卿终于有了起色,不过睁眼没看到哥哥在身边不免有些失落。青洛说战事正烈,赵墨不能亲自陪同,所以托付他好好照顾。
“我懂。”卿卿莞尔,眼眸一弯笑得可爱,但眉宇之间又隐隐透出些许病痛的影子。她嘴里说不疼,不过青洛知道得这个病定不会好受,如今正是换血髓之时,骨头应如百蚁啃噬,筋脉又似断裂,她硬忍着疼也是在怕他担心。
“傻徒儿,你疼便说,为师想法子减些药量。”青洛很是心疼,他视卿卿为己出,见她病得如此自然不好受。
卿卿看到师父眉头皱得紧,忍疼含泪又扯出一笑。“真的不疼,徒儿能忍住,倒是师父您受累了,褶子也出来了,还是去歇息吧。”
褶子?!青洛听了面色一白,然后起身两三步走到妆镜前左照右照,又翻了几下眼皮细细看下眼角,确认没多出褶子后他才如释重负深吐口气。卿卿见之想笑又不敢笑,这天底下还真有男人如此稀罕自己容貌的,若不是她师父,她早就笑话他了。
“好你个没良心的丫头,竟然敢骗为师,你不知道为师每天都要磨面拉皮吗?怎么会出褶子。”青洛像是生气了,卿卿终于忍不住哧笑出声,然而体内筋骨像是断了一般,她又皱起眉头咬牙挨过这一遭。
青洛见状暗自叹息,随后拿起巾帕轻轻拭去她眼角痛泪。剧痛像是故意作对,她越忍它便痛得越厉害,巴望着她低头屈服。青洛没办法代她痛,只能想法子让她躺得舒服些。卿卿知道这次不比往常,气喘吁吁低声问道:“师父您别瞒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为师不会让你死。”
卿卿疲惫地笑了笑,说:“其实我不怕死,有你这么个好师父还有个好哥哥,这辈子我也活得值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青洛听了稍有不悦,一本正经地板起脸道:“别‘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这阎王爷见我都得叫声‘爷’,想从我手里抢人没这么容易。再说了,你有个好师父不差,好哥哥倒是免了。若他真是为你好就应该找个地方把你藏了,你也不必这么辛苦和他跑天涯。”
“师父您有所不知,不论我们去哪儿,萧家都会杀过来。若不是因为我,哥哥不会替人卖命,也不会入了萧家……”
“好了,别替他说好话了,你闭目养神,好好养病是正经。”青洛赶紧打断,怕她话说太多漏了元气。卿卿乖乖点头,随后就闭眼睡去。没过多久,安夏王从帘后走来,从卿卿睁眼起他就一直站在暗处看着,青洛回头见他忧心仲仲,本想损他几句想想也就作罢。
“她好些了吗?”安夏王小心轻问,似乎怕扰醒她。
青洛不冷不热地回道:“你觉得她好些吗?看来她不是你亲生的,你可以回去了。”
安夏斗不过他这张刀子嘴,只好忍气吞声搬来背椅坐到榻边。“你也累了,歇息下我来看会儿。”
“不行,徒儿睁眼看到你定会吓到的,会以为你有意对她不轨。”青洛说得煞有介事,这一来一回倒惹恼了安夏王,他正想辩驳几句时卿卿突然抽搐冒汗,见她难受异常,他连忙拿出袖中巾帕小心替她擦去额上密汗,一边擦着一边皱起浓眉。
卿卿疼醒了,睁眼看到安夏王不由吃惊,她挣扎起身想要行礼,安夏王见之忙不迭地伸手扶上,示意她不必多此一举。
“没想到王爷会来看我,露着身丑相我还真不好意思。”卿卿戏谑,或许就因那片刻小憩,她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应该不好意思才对。”青洛又在旁边冷不丁地插上句,说得安夏王十分尴尬。
“王爷别见怪,我师父就是这样脾气。”卿卿打起圆场。安夏王无奈摇首,道:“没事,本王习已为常。”话落,他便放下纱缦遮挡住床榻,然后坐回榻边背椅上。
“如今身子可好些?”
卿卿听后隔帘回他:“好多了。多谢王爷之恩,待我病愈定会好好报答您。”
安夏王听后轻笑几声,道:“赵医士客气了,应该多谢你才对,若不你施手相救,和硕怕难逃此劫。本王实在感激不尽。”话落,他拱手施一大礼,卿卿只见帘上人影晃动,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青洛在旁听得很不是滋味,他庆幸卿卿还不知道自己身世,如果知道了此时此刻会谢这位王爷吗?同样是他的血脉,一个在天,另一个却在地。安夏王似乎察觉出青洛怨气,侧首看看他不由垂下眼眸。
卿卿自然没感觉到这二人剑拔弩张,还笑着说:“救人是本份,这也是师父教我的。不知公主如今可好?”
听到她问起和硕,安夏王缓了神色,柔了几分口气。“好,她知道你受伤在此还想过来看你,本王劝她再过些时日。这几天你便安心养病,要什么尽管开口。你身子不济,本王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你好好歇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说罢,安夏王起身,青洛坐在原处没有半点相送之意。见他这副模样,安夏王欲言又止,沉思片刻只好拂袖离去。
“她命真好,有个好爹爹。”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卿卿幽幽地道了一句。青洛听了隐隐作痛,恨不得把那狗屁王抓回来让他好好认错还她名分。可这终究是想,有些事不知道倒要比知道好。
就在青洛替卿卿治疾之时,西夏军又打胜几仗。星月当空,众兵将吆喝庆贺,大有不醉不归之势。男人凑一堆无非是酒肉女人,酒肉过后那些俘来的女子便成了饭后小食,她们在兵卒身下哀嚎悲泣连块肉都不如,一个下去了另一个便接着上,小腹被灌得鼓鼓囊囊,一压便是滩红白相间的浊液。
他们都是饿狼,喂饱了才能打仗。踩过脚下一曲一折的血河,赵墨胜似闲庭信步,将军府烧了整整一天,顶上的那片天都烧得血红。一声惨叫蓦然响起,赵墨驻步回头只见一女子裸身跑来,没跑几步就被几个小兵逮了回去,细长藕臂胡乱扑腾在他眼前,他扫了一眼便转头走回营帐。
“赵将军。”帐前侍卫对他无比恭敬。赵墨颔首浅笑,道了声:“辛苦。”一入帐,他便脱去染血戎装,拿起巾帕沾着盆内清水细细擦拭全身。
“呵呵。”一声娇笑悦如银铃作响。“没想到赵将军是这么爱干净的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