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好些了,你说吧。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良心发现了。”阮绵绵点头,终于要等来重头戏了。
“十年前,你哥救了我一命,现在来还债了。”他沉声开口。
只这么一句话,就像惊天炸雷一般,让阮绵绵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没想到竟然与她哥有关。
“我哥十年前死的。”她扭头看他。
“是,我知道。整件事情很复杂,我知道的只是我看见的,你们阮家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你得另外查。”顾瑾言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阴郁的神色。
“好,你说,我听着。”
“我一出生身体就不好,娘胎里带毒出来的。家里怕养不活,长辈们就把我打扮成小姑娘,说是扮作丫头好养活。十年前,也就是我十岁那年,顾家初入上海滩准备发展,我跟着爹来到这里。因为又被逼着穿姑娘的衣服,我就赌气跑出来了。没想到迷路了,遇到一帮奇怪的人,还扛着一个□□袋。后来我知道麻袋里面装的是你哥哥,我也被抓走了,说是长得好能卖个好价钱。”
男人的声音在车里面响起,虽然他的语调很平缓,但是阮绵绵却抓紧了自己的衣摆。
她的兄长就是丧生在那次的绑架事件之中。
“这帮人起初不知道我和你兄长的身份,只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抓你哥。我和你哥之前见过,都是被彼此的爹带在身边,不过都没有说话。他们为了防止逃跑,也不给我们吃饭。也不知后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帮人知道了你哥就是阮家的嫡长子,狮子大开口,似乎跟原来的雇主也谈崩了,不止要钱还要你们家的生意地盘。”
阮绵绵皱眉,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她对于兄长的死亡,只有一个很模糊的认知。
那就是兄长是被绑匪撕票的,至于其中的关节,她一无所知。
“后来绑匪怕把你哥饿死了,就给他吃好的,他总是偷偷让出一大半给我。他告诉我,他活不了了,家里不会让出生意的,就算让了这些人也不会让他活。从一开始他就要被撕票,但是我还能活,因为我的身份没暴露。他装病引着好几个绑匪带他去看病,只留下一个看着我,乡下地方到处都是狗洞,我给那人喝了许多水,趁着他尿尿的功夫偷钻了狗洞跑出来的。但是那个人出来追我,我的头磕在了石头上,留下了这道疤。”他伸手指了指眼角的那道疤,得跟着他一辈子。
顾瑾言停下了诉说,似乎在让阮绵绵缓一缓,实际上也给他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这段记忆尘封了十年,再次开启的时候,连顾瑾言自己都觉得难受。
“然后呢?”阮绵绵的声音在发抖,隐隐透着哭腔。
她记忆中的兄长已经模糊不清了,现在能听到顾瑾言再说他,阮绵绵就觉得那个人还站在她面前,轻声地哄着她。
“我摔进了坑里躲过一劫,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正好顾家派人找到了这里。我让他们赶紧去救你哥,那地方却没有一个人了,显然是跑了。我回去之后立刻找你爹说话,你爹焦头烂额,说已经动用力量,全上海都在找你兄长。可他还是死了,而且连尸体都没找到。你娘大闹后宅,与大姨太撕破脸,阮府后院乌烟瘴气。我没能知道后续,顾家在上海就败了。”
☆、第45章 045 小跟屁虫
车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就算顾谨言不说, 阮绵绵也知道顾家败了, 他就跟着顾家离开了上海滩, 阮家后院震荡的情况,没人比她这个阮家人更清楚了。
“呼, 呼——”阮绵绵真的开始喘息起来, 她的眼眸通红,伸手捂住胸口, 显然很难过。
顾瑾言明显被她吓了一跳,立刻拍着她的后背, 对司机急声道:“快回阮府。”
“不回,我不回去!”阮绵绵大叫了一声。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的声音都变得十分尖锐了,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又缓了两口气道:“顾叔叔,我现在不想回去, 我难受。”
小姑娘的声音软绵绵的, 又因为现在正喘着, 听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顾瑾言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 眉头轻轻蹙起,不赞同道:“生病不是小事儿,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回去之后让大夫看看, 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出来。”
阮绵绵见他如此坚持, 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好坏都这样,这段时间已经慢慢调养得好多了,死不了。只是刚刚你所说的事情,让我一下子情绪激动,才会这样,不会有事儿的。”
她顿了顿,又立刻加上一句话:“求你!顾叔叔,求求你了。”
顾瑾言轻叹了一口气,冲着司机道:“去外滩转一转吧,暂时不回去。”
本来已经加大马力往阮府开的司机,脸上露出几分震惊的表情,要知道他们家爷可不是这么容易说通的人,而且哪能听一个女娃娃胡说八道啊,她要都知道还要大夫做什么。
司机边想边冲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郭涛使了个眼色,郭涛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跟着爷逛了一天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一面都见过了,六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外滩在左边,别走岔了。”郭涛见司机犹犹豫豫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提醒道。
司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们家爷今儿转性了。
“我哥哥当时下葬的是衣冠冢,我娘大闹灵堂,质问我爹是不是因为害死了亲子,所以连尸体都不敢带回来。就怕到了祖坟里,哥哥跟列祖列宗告状,阮家祖宗会从坟里爬出来,弄死我爹这个不孝子孙!”
阮绵绵喘了一口气,舒缓了片刻,才悠悠开口。
顾谨言的眼皮跳了跳,本以为阮绵绵当初才四岁,根本不会记得太多,但是她却记得如此清楚,甚至能一字一句地背出来,足见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哥哥下葬那日,我娘原本抱着我跪在那里,知道我舅舅家来人,我娘把我交给了嬷嬷,当众喝骂我爹。我娘是个病弱的人,平时走路都像弱柳扶风,说话柔声细气,可是那一次她质问我爹的时候,面目狰狞,眼眶发红,我才知道她也有那样的一面。”
她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说到最后已经完全哽咽,痛哭流涕。
兄长的死,是她一生的噩梦。
顾谨言看着她哭得鼻头通红,语气委屈又惊恐。
哪怕过去十年,只要她想起来,依然是悲伤得无以复加。
他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但是小姑娘实在太委屈了,一直抽噎个不停。
“别哭了。”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她搂进了怀里。
察觉到男人宽阔的胸膛,阮绵绵像是倦鸟归巢一样,顿时将头埋得更深了,呜咽到几乎昏厥。
“咳咳——”阮绵绵边哭边咳,又被口水呛住了,完全像个三岁的孩子。
“你喜欢吃糖,无论是牛乳糖,还是糖葫芦,只要甜的被你看见了,你就走不动路了,一直盯着看,口水流个不停。你还喜欢漂亮的东西,特别是晶晶亮的宝石,只要贵的,不要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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