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只是看着画上的我有张干净的脸,我指着画对楚烨说道:“姐姐的脸上有明显的疤,你忘了画上去了。”
“没有啊,姐姐,你的疤已经没了。”楚烨看着我的脸说道。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不到那块疤了,我下了床翻箱倒柜地找镜子,自从毁容后,我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了……
终于在柜子最低下的一个抽屉里翻出了一面很陈旧的圆镜子,我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脸,疤痕真的没有了。
“是他,一定是他在我昏死的时候治好了我的脸,他没死。”我内心笃定薛世人没有死。
我将镜子放在了床头,牵着楚烨来到了楼下,叶婆婆做好了晚饭,在客厅里摆着碗筷,我走到叶婆婆跟前看着她激动地问道:“婆婆,您是不是骗我了?薛世人,他根本没有死。”
“孩子,别傻了,他真的死了。”叶婆婆轻叹着看着我答道。
“那我的脸是谁治好的?”我追问道。
“我啊。”叶婆婆答道。
“您?别告诉我您精通的鬼术还能帮人拂去脸上的疤痕?那以前你怎么不帮我治?”我狐疑地看着叶婆婆问道。
“我都能从鬼界里把你的魂魄带回来,拂去你脸上那块伤疤又算得了什么呢?简直就是雕虫小技。以前不帮你治,是出于私心,担心治好了你的脸,你模样俊俏了,会招人惦记,你心里清楚,我一直把你当儿媳妇看待。只是前几夜,虞儿托梦给我,说他在鬼界找到了兰儿母子,让我不要再把你当儿媳了,说你命苦,让我把你当亲闺女照顾。”叶婆婆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
“虞儿?是虞儿让你帮我的……”我低声说道,想起虞儿在鬼界和我说的话,我心里清楚,虞儿根本没有找到兰儿母子……
“孩子,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你别傻了,别在幻想他还会回来,他死的时候,还紧紧抱着你的尸体,不让那狐妖吃了你,是我及时撞开了门,震住了那狐妖,才把你的尸体抢了过来,那狐妖被我打伤了,却还是拼了命也要带走那个男人的尸体,还说,就算死,也不让你们死在一起。”叶婆婆看着我轻声说道。
听完叶婆婆的话,我伤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泪如雨下,却仍旧不肯死心,奢望着,他有一天会回来。
光阴如梭,五年的岁月,匆匆如流水,静默潺潺地从指间悄然流逝。
白天我每天准时地上班、下班,夜里我就拿出父亲的那本书,自己用笔记本从头到尾地用手抄写书中的内容,五年了,我总共手抄了两本父亲的书,自然,书中的内容早已全部熟记于心。
叶婆婆其实是深藏不漏的老鬼,她不爱与人交往,却熟知鬼界的秘密,有了她的诚心庇护,我和楚烨过了五年最安宁幸福的日子。
我也算是纺织厂的老职工了,文化大革命过去了,百废待兴,全国高考也恢复了,好多下乡的知青都回来准备复习备战高考了,工厂里好多年轻职工也买来了一堆堆复习资料,工作休息的时候,捧着书本复习……
而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我已经二十六岁了,看着他们都在热血备战高考,有的人已经快四十岁了,还在为自己的大学梦奋斗。
以前的生活太压抑,如今慢慢开始改天换地了,每个人对生活又充满了无限的热情和期望,他们开始变得有说有笑,工厂里每逢重大的节假日还会安排文艺晚会。
可是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五年的安宁与寂寞,让我几乎忘了,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要去哪里。
五年了,薛世人真的没有出现过,如绪也不曾来看望我,禅昔更是了无音讯。那些信誓旦旦说好了会守护我会爱我一生一世的人,如今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1977年的中秋节厂里举行了联欢晚会,好多热血青年都积极参演排练节目,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观众。这几年,好多老职工都已经成家生子了,和我年纪相仿的女职工,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而我,却仍旧是孤独的,像被自己内心无形的枷锁囚禁在了牢狱里的囚犯。
晚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当年的徐队长,如今已经是纺织厂的副厂长,他忽然上台发言,只是他的发言内容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开始的时候唱高调,歌唱新生活,只是到后面的时候,忽然讲到了新时代男女平等,婚姻恋爱自由,更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当着全场职工的面,拿着话筒把我从座位上叫了起来,让大家做见证,他要向我求婚。
看着在场的那些老同志们,看着台上面红耳赤却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徐副厂长,还有他那缺了两根手指的手,这几年在厂里面,我一直为人低调冷漠,让冷傲作为自己的保护色,却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男子,已经快四十了,一直单身的原因,是因为他在等我。
在一起工作五年了,我深知他的为人,老实稳重,做事一丝不苟,总是很早就来到厂里,最晚离开车间,这么好的男人,确实适合一个女人托付终身,而且如今他已经是副厂长了,过不了几年就会升为厂长了……
我站在人群中间,愣了好半天,心里清楚,他并不是我要等的人,可是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拒绝他,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对于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有人把话筒传到了我手里,让我说几句,更多人是在怂恿我,让我答应他,答应嫁给他……
第194章 :芦苇里的悬案
我拿起了话筒,看着台上的徐副厂长冷静地说道:“像徐副厂长这么优秀的男青年,是多少女同志梦寐以求的好对象,我也很支持新时代婚姻恋爱自由,但是婚姻大事,我还是想私底下和我的亲人再商议,希望能取得他们的支持和祝福。”
为了不让徐副厂长太难堪,我无奈说下这段推辞,还好对方心领神会,只是笑着回道:“婚姻大事,当然最好得到父母亲人的支持,我们可以先处对象,多了解彼此的家庭,再慢慢谈婚事。”
晚会结束后,我就默默地立场了,准备早点回家陪叶婆婆和楚烨过中秋节,吃月饼赏月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被厂里许多未婚女青年看上的徐副厂长公然向我求婚,要追求我,这样必然让我无辜招来很多年轻女职工对我的嫉恨,还没走出工厂大门,背后就传来那些年轻姑娘的指指点点。
有人说我是外地的来路不明的女人,还有人说我和楚烨其实不是姐弟关系,说楚烨是我的私生子,更有甚者,说我是故意勾引徐副厂长,像靠他的关系,争取到年底去纺织大学学习的机会。
我漠然地走着,只装着没听见那些女人的冷嘲热讽,我心里明白,自己以后在厂里的清静日子要结束了,过去几年里我勤勤恳恳地在岗位上工作,不与人争,不同人抢。可如今,那些背后的指指点点,让我觉得,也许我是时候离开这个工厂了。
走在沿江大道的时候,淡淡的桂花香在空气中弥漫,我听见背后有人快步追了上来,回头一看,是徐副厂长,他手里提着一包月饼,微笑地朝我走来,对我说道:“给,把这月饼带回家去给你奶奶和你弟弟尝尝,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月饼你带回家吧,也不用送我了,这条下班回家的路,我都走了无数回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你早点回家去陪家人吧。”我轻声地拒绝道。
“对不起啊,今天在台上向你求婚,确实太唐突了,吓着你了吧?”徐副厂长尴尬地道歉道。
“现在周围没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我有丈夫了。”我漠然拒绝道。
“你有丈夫?可是你的档案上是未婚啊!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骗我的。”徐副厂长尴尬地说道。
“我们是没结婚,但是早就有夫妻之实了,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高尚纯洁,你别跟着我了,这条回家的路,我习惯一个人走。”我冷漠地回道,加快了步伐。
“好吧,对不起,是我太唐突。”徐副厂长尴尬地笑着说道,转身离开了。
初秋的风清凉而温柔,然而我的心就像江堤上的草地,已经开始荒芜了,我是狠心,可是那些曾经那样爱过的人,却也那样彻底地离开了我的世界,再浓再深的情,也敌不过岁月的风吹雨打。
回到家看见楚烨在帮叶婆婆捶背,这孩子如今已经九岁多了,这些年叶婆婆把他照顾得很好,现在个头都快赶上我了,小伙子越长越精神,好学又乖巧,也是愈加地讨叶婆婆喜欢,看着他的精神模样,那眉宇间,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吃月饼的时候,楚烨告诉我,说他准备考武汉市第一师范中学了,我问他自己才上五年级,怎么考中学,他说老师拿六年级的期末试题给他做,他都考过了,老师建议他跳级,直接复习备考中学。
“干嘛这么着急上中学,你才不到十岁?”我问道。
“上完中学考大学,读完大学就可以出来工作了,到时候姐姐就不用天天这么辛苦地上班了,我可以挣钱养活你们。”楚烨看着我认真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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