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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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怀琛不敢置信:“就为了曾经喝过我家曾太爷放的几碗稀粥,柳叔叔就以身犯险救我爸爸?那几碗稀粥,就是我曾太爷对柳叔叔的大恩惠?”

柳魁奇怪的看着他:“别说是好几碗稀饭,就是一个干馍蛋儿,那也是你家人出力自己干出来的,平白无故的就给我们吃了,那不是恩惠是什么?你得知道,人快要渴死的时候,一口水就是一条命,你能说因为一口水不值钱,或者说人家有几大缸的水,就给了你一碗,人家的救命之恩就也不值钱了吗?

其实,重要的还有一点,俺伯见过您家太爷,说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啥绫罗绸缎,一样的粗布棉衣,就是比望宁街上其他人干净些,没有补丁罢了。

俺伯说,靠自己出力挣钱买的地,还每年都能接济穷人的人,不会是狠毒的跟黄世仁一样的人,那样好心的老人教出来的后人,也不可能是坏人。“

晚上,曾怀琛把自己从柳魁那里听来的话学给曾广同。

曾广同躺在炕上,沉默良久才抚额而笑:“呵呵,我自己都不怎么记得的太爷,竟然救了我的命……可是怀琛,你曾太爷爷放粥,每年三天,放了大半辈子,喝过他放的粥的人有多少?

你爷爷外出做生意发达后,现在望宁曾家还和我们血缘尚亲的人里,得过咱们家比一锅粥甚至一百锅粥更多的帮助的人又有多少?

可肯伸出手帮我的,却只有你柳叔叔。

……柳长青救我,其实跟那几碗稀粥无关。“

这年的雨水有点特别多,柳侠第一个星期因为下雨没能回家,已经烦躁的不行,当第二个星期五的下午下起雨夹雪的时候,他简直要暴跳起来诅咒老天爷了:猫儿下星期一过生日啊,猫儿肯定觉得小叔又骗他了。

雨夹雪不急不缓下了半夜,星期六下午,其他地方的学生照样都离校回家了,只有柳海、柳侠俩人不能走。

柳海晚上过来和柳侠挤在一起睡,人多的时候寝室气味呛鼻,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又显得特别寒冷潮湿,俩人第二天睡到快十点才哆哆索索的穿衣裳起床。

院字里的水管子冻住了,没办法洗脸刷牙,柳侠觉得嘴里有味,想张开嘴使劲呼口气,嘴角一下就裂开出血了。

柳海用自己手背给柳侠沾了沾嘴角的血,俩人合计着去街上吃一碗丸子汤,再配个烧饼。

星期天学校食堂不开门,街上吃的话,最便宜、最划算的就是丸子汤,一碗七分,十个丸子,还有汤可以泡馍泡烧饼,烧饼三分钱一个。

他俩的嘴里都是大大小小的溃疡面,馍如果不泡直接吃,馍渣子扎着特别疼。

俩人都觉得荣泽的东西有点太贵了,望宁的丸子一碗才五分钱。

吃了东西,身体暖和起来,俩人穷极无聊决定在街上转转。

荣泽老城的街道都不宽,但很干净,中间柏油路,两边是青石板铺就的下水道和人行道。

转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了县医院的牌子。

俩人最近嘴疼的着实有点吃不消了,就想进去看看。

给他们看病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先生,先生只让柳海拉开嘴唇看了一眼,就开始写方子:“有炎症,也缺乏维生素,消下炎,再补充点维生素就行了,平时多吃点新鲜的蔬菜水果,这些东西维生素含量都很高。”

柳海把划完价的方子给柳侠看了一眼,俩人同时咧了下嘴,撒腿跑出了医院。

柳侠把方子团吧了一下扔出老远:“球,啥维生素就值三毛多?新鲜水果?咱家树上的柿子比啥水果都新鲜,回去多吃几个,多少维生素都够了!”

所以,第三个星期回到家后,柳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着猫儿坐在柿树上喝轰柿。

柳海背着柳蕤也上了树,四个人坐在相邻的两棵柿树上,非常豪迈的举柿对喝。

孙嫦娥吆喝着对他们说,柿子那东西老瓷实,不能多吃,尤其是被冻过的柿子,吃多了肚子疼。

柳侠、柳海嘴疼的厉害,吃着冰凉软乎的柿子正舒服,那肯听那些?

猫儿从来是柳侠做啥都是好的,他是一定要跟着做的一模一样的。

柳蕤是年龄小,看叔叔们都回来了他特别高兴,跟着瞎起哄,不过轰柿也是真好喝,四人都吃了个肚圆才下来。

半夜,柳蕤把轰柿和晚饭一起给吐了出来。

猫儿趴在柳侠怀里摸着肚子说:“小叔,肚子可不美。”

柳海和柳侠俩人也难受,想吐吐不出来,但他俩是自找的,说不得嘴。

柳侠坐起来披上棉袄,让猫儿坐怀里给他穿衣裳:“跟小叔去院子里跑几圈,跑完就好了。“

俩人在院子里牵着手跑出了一身汗,天亮前又一起去拉了几泡,清早起来百病全消,喝奶稀饭吃饼子,样样不耽误。

柳海晚上贪图热被窝不肯起来跑,到早上肚子还是难受,只敢喝了点稀饭。

柳蕤则被命令空肚子养胃,除了热水啥都不许吃。

吃过饭,秀梅收拾锅灶,柳魁让几个兄弟都过来站在炕前。

柳长青、孙嫦娥、曾广同、柳长春坐在炕上看着他们。

柳侠看到这阵势,还以为是昨天柳蕤吃多轰柿的事要修理他,有点发憷,当听到柳长青居然是让他们选择要不要跟曾广同去京都上高中时,他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柳侠只迟疑了几秒钟,就首先开口,非常干脆的说:“我不去。”

曾广同问:“为啥?怕到了京都曾伯伯对你不好?”

柳侠摇头,把猫儿脸上的红薯渣捏掉:“我得在家看着猫儿,要是我去京都,就没人跟猫儿耍了,我要是去三年,回来猫儿都不认识我了,那可不中!”

曾广同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转向柳海:“小海愿意跟大伯去吗?”

柳海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柳侠身上,摇摇头:“我要是去了,幺儿就得自己去荣泽上学,他还小,不会自己洗衣裳,清早起来也抢不到水,连脸都不能洗,还有,我也不放心幺儿一个人从罗各庄走回来。”

曾广同慢慢的点头,看着柳长青:“你决定吧,小凌是答应了人家招兵的,不愿意失信于人;幺儿要顾着小猫儿,小海要顾着幺儿。

但孩子必须得跟我走一个,他们在荣泽考上大学的机会太渺茫了,咱不能让孩子们窝死在这里。”

他转向柳凌:“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先带你走的,可我前两年忙家里的事,忽略了咱们这里中学只有两年。不过小凌,你才十七,去京都从初三开始学也来得及,你再考虑考虑吧,当兵也很好,但如果不能上军校提干,你最终还得回到这里,大伯不愿意你埋没在这个地方,不说别的,就凭你那一手好字,你窝在这里也太冤了;

咱这里的学校从明年起也就改成三年制了,小海和幺儿还有机会,再不行,你考上之后大伯再接他们俩过去,咱接着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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