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2 / 2)
端庄秀美的女修似是发了狂,她眸光赤红眼中有泪,直接卷起袖管,给楚衍看她的手腕。
如玉般细腻柔美的手腕,其上却有千百道极深血痕密布,让人一望惊心十分惊骇。
金红的血液不断渗出又迅速愈合,深可见骨的伤口刚刚合拢,又有新的伤痕出现了。
这等永无止境的折磨,像凌迟似酷刑。
合道修士已然近乎无形,术法外力无法伤害其本身,即便留下伤口,也能很快复原。能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的,唯有天道唯有坚不可摧的灵力。
合道修士寥寥无几,每个人却要承受这样的苦痛。
这就是修士梦寐以求的顶点与梦想,他们为了与天地同寿逍遥自在这个目标,竭力向前自相残杀,却从未想过结果竟是如此。
楚衍没有答话,少年大能撑着下巴望着韩青,目光仍是冷而淡漠的,无有同情。
“你周身灵气平稳无有波动,我一眼就能瞧得出,你和我们是不同的。”韩青望了楚衍一眼,三分恶毒七分憎恨,“谁叫你是异数是天道宠儿,所以不用承担这种苦楚。”
“若是之前上界修士天才众多,七名合道真君还在时,我们也不用承担这样的苦楚。可全因为你一人,因为你打破了规则冲破了阻碍,天道惊醒有了自我意识,它就开始本能地抗拒着我们。”
“碍于规则,天道无法杀死我们,它就用这种狠厉办法折磨我们,一刻不停都不让人喘息。现在你满意了吧开心了吧,原来不用你自己报仇,天道就替你出手惩恶扬善。”
韩青突然笑了,她赤红眸光已然尽数消失,笑得狂放笑得悲悯。
即便有泪扑簌落下,女修仍要咬着牙发着狠说,“天道选择自我毁灭,也是为了摆脱我们这些寄生者。”
“它毁灭一切重新沉睡千载万载,再醒来时就进化成完美无缺的天道。那时一切修士都要受它所限,哪怕修为再高也是蝼蚁,轮回千百世也无法摆脱。到了那时,连带着你也不得好死,你还开心么?”
这声质问是蛮横强硬的,韩青已然歇斯底里快要崩溃。
少年大能没有答话,他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手指看,透白纤细似能放光。
好一会沉默之后,楚衍才淡淡地答:“开心啊,自然开心。”
“合道修士极难杀死,而我呢,想要报仇也力不从心。能看你们受尽折磨遭受苦难,那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这叫什么话,难道楚衍已经是个疯子不成?
即便是心怀愤恨的韩青,也情不自禁颤了颤,是惊惧是疑惑。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从不期待自己能与天地同寿万古长存。”楚衍轻轻地说,他的目光忽地望向韩青,就连他眼中也是有着笑意的,“寿元已尽那就坦然死去,我不奢求也没遗憾。”
大概换做那个人面对自己的问题,他也会给出同样的回答吧?
合道女修嘴唇一抿,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原本韩青觉得,楚衍处处不像那人,就连眉眼五官也丝毫不像。
他没有那人狂傲也无他的意气风发,处事方法也是大相径庭。
从这句话里,韩青见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已与楚衍合而唯一无有差别。
“不,你有遗憾。”女修笃定地说,“你因李逸鸣的心魔动了情,你想要复活他,才不会心甘情愿地死去。”
“他仅剩一缕残魂存在,哪怕你是合道修士,都没那等能为能逆向而行。唯有敛魂玉方有这等功效,能让一缕残魂重新凝结为三魂六魄。”
说到这,女修唇角一扬笑得开心,“仅凭这么一块敛魂玉,根本于事无补。敛魂玉数量越多体积越大,残魂聚拢的过程越快。而太上派陈家和我耗费了好大力气,倒是找到了剩下的几块敛魂玉。只要你自己以身合道阻止世界崩溃,我们愿将其亲手奉上。”
“当然,你不愿妥协也可以。毕竟你以身合道之后,就是无所不能的天道化神,复活一缕残魂也算不了什么。”
这是明摆着的胁迫,韩青好不容易掐住了楚衍的弱点,要他妥协逼他低头。
稳固如山无有波动的楚衍,终于忍不住眯细了眼睛。
见到这种变化后,韩青倒是相信他动摇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楚衍逼到了绝路上,从始至终,整件事本来也没有楚衍选择的余地。
若是事情按照尚余当初的想法继续,楚衍被那两魂四魄吞没,他设在那些魂魄中的禁制就会启动,逐步同化吞没那人的自身意志。
哪怕那人重新复活也没用,到时他就是尚余的傀儡,只需乖乖修补天道就好,太上派也会得到不少好处。
偏偏事情出了差错,李逸鸣的心魔从中搅事,让楚衍活了下来,从而结果变更彻底改变,也让他们落得如此狼狈地步。
若说韩青此时最恨谁,除了楚衍之外,她最恨李逸鸣。
都是那人潜伏已久不怀好意,暗中策划了这么多事情。
李逸鸣自己不想活了,还拖累得他们几人也不得安宁,着实让人憋屈又不快,偏偏她还没有办法。
“当然,你可以说自己太上忘情无所顾忌,是那心魔傻得可怜替你牺牲。”白衣绿裙的女修端详着楚衍,红唇一扬吐出了残酷的字眼,“那李逸鸣呢,你承他恩情方能复活,与他的因果牵连着实不浅。”
“受人恩情却不想偿还,天道自有处罚感应。而你欠下的,是救命之恩事关重大。不管你承认与否,李逸鸣与你已经分不开了。”
“我也不避讳你什么,干脆把所有打算都告诉你。若是我今天无法顺利走出这座洞府,太上派和陈家就会全力攻打玄奇山,见到玄奇山小辈就尽数杀戮。”
“我们倒要看看李逸鸣又救不救人,你救不救他。三人对两人,且有三件仙器压阵,我们已然赢了。”
韩青的眼神忽然透了狠,是执念深重同归于尽的恨,“照你的话说,反正我们已经快死了,自然无所顾忌行事狠辣。”
也不等楚衍回答,韩青已然开始笑出声来。她笑得眼中有泪声音癫狂,尽数发泄着当初不如意不开心的憋闷之气。
自她踏入洞府以来,韩青处处受阻处于下风。现在她将所有布置打算全都说出来,就是阳谋就是借势压人。
仔细说起来,还是尚余更了不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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