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过了会,外面有小太监入内通禀,说是皇后娘娘来请安。辜七规规矩矩的退到一旁站着。等见过礼,皇后太太坐在太后的下首位,一眼就瞧见了立在不远处的辜七,噙着笑温柔道:“到底是跟在太后身边长大的,通身的气派寻常人比不了。”
辜七垂着头,瓮声瓮气的回:“皇后娘娘谬赞。”
“什么谬赞,本宫可向来只说真话的……”
“好了,你别将她夸得不知轻重了。”太后出声打断了皇后,面上不苟言笑,比跟辜七独处时多了许多严肃。
皇后娘娘抿着嘴儿轻轻笑,神态平和,反而像是丝毫察觉不到太后这已经有了些许打发人的意味。
辜七偷偷用余光打量,当今的许皇后真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儿。姿态风流不说,眉眼之间仿佛带着高山白雪的清傲,可等她稍稍露出些许笑意,又叫人觉得冰消雪化,犹如春风拂面,艳丽得叫人挪不开眼。
她是美人,更是悬崖顶上孤傲绽放的冰花,不能叫人轻易攀折。可等她笑一笑,又叫人恨不能将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献给她。除了这位许皇后,辜七再没有在这世间看过还有其他人能美得这样别致生动。这也就难怪枢成帝会一见倾心,不顾朝廷百官的反对让她这么个平民出身的女子登上了皇后宝座。
“过两日就是瑰儿的生辰,臣妾想着蕴璞县主正好在宫里,不如一块热闹热闹去……”皇后娘娘语气婉转如莺啼,美妙得很。“请的也都是些京中贵女。太后可别将蕴璞县主一直藏在身边,这般年纪的女孩儿最是喜欢玩闹。”
辜七可听出了她的意思来,腹诽道也不知这位皇后娘娘知不知道,自己今日晌午才跟她的女儿福安公主起了些事。只怕公主这阵子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更何况还是出现在她的生辰宴席上。若是换做自己,也非得怄得要死不可。
辜七很会推己及人,“皇后娘娘,臣女喜欢陪着太后娘娘。”
可许皇后却只是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又将目光移到了太后那边去了,那意思就好像——本宫懂你的,一切交本宫来。
辜七:“……”
果然,太后娘娘应了下来。
第二日傍晚,辜七被打扮一新带去了福安公主庆贺生辰的星子苑。领路的太监很有眼力劲,琢磨出辜七的心思,便只将她领着从小门穿进去,“县主,这条道易进易出,您过会要是想出来透透气,就从原路折出来就好了。”
辜七赏了他几个钱,不一会就转入了星子苑正中的空地,只见宽敞的中场早叫人东西走向拉了彩绸,绸上挂粉色圆灯笼,密密匝匝几乎将整个夜空都给挡住了,将星子苑衬托得灯火通明。而略微垂眸就会发现入目之处都摆放牡丹,也一律为桃粉色,放眼看去既精心又壮丽。其中穿梭忙碌的宫娥也各个着粉裳,腕间带佩粉牡丹花环。
“也只有福安公主能有这样的能耐了,听说为了这宴会,将御花园里的桃粉牡丹都搬过来了呢。”有人惊叹。
“可不是,要知道陛下就这位公主呢——”
辜七自觉很低调,可她到底有些小觑了自己的惹眼程度,才刚从小门走了进来就叫人认出了。那些三两成群的贵女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她来了……”
也实在不怪别人,只因为辜七前头行事太过招摇,惹得京城圈的贵女各个艳羡嫉妒,唯有福安公主能在身份上压她一头。可偏这两人常年聚不到一处,故而她此时一现身,挑起了众人的看戏的心态。
“辜七!”一名着翠绿色缠枝白牡丹妆花纱裙的少女小跑了过来,直将辜七拽着去了的廊下才打住,“你怎么来了?福安公主发帖子给你了?”
这人是辜七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国子监祭酒唐大人家的千金唐笙。辜七见是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什么都还没说先倾过身去抱了抱,“我想死你了——”
唐笙撇嘴,很是不信辜七的这话:“我可叫人去镇国公府约了你好几回,说你一直在什么别院住着。这会子还说什么想死我了。”她一个人也没个玩伴,真是闷都闷死了,为此唐笙又朝着辜七翻了个白眼。
“啊呀,可别把眼珠子翻过去了呢。”辜七好笑,正笑着呢就听有太监奸细着嗓子喊:“福安公主到——!”
唐笙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我最不耐烦这样,要不是帖子送去了我家里,真是不想来。”话虽如此,该做的理还是要做全了,两人一道过去拜见公主。这大约就是辜七不愿和福安公主一道出现的原因了,虽同辈可身份相去甚远,她最不喜欢拜来拜去的了。
福安公主今日一身鹅黄忍冬纹绣月白牡丹镧边宫裙,更衬了她肤白如雪,此时言笑晏晏,端庄妍丽,“大家今儿都不妨抛开身份,不用这么拘谨着。”
……
一通虚礼走下来,唐笙拉了辜七往旁边去说话,“说得好听,还不是让大家朝她拜么。”她拿手做扇子扇风,一面又道:“你知道么,婉秀要成亲了。”
辜七摇了摇头,目光不经意扫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转入了她来时的那道小门。什么人这么古怪?
唐笙说了一摞话,却见辜七心不在焉,气哼哼的伸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想什么呢!听没听我说呀——”
“哟,蕴璞县主今日也在呢!”突然插入了一道声音,硬生生打断了辜七和唐笙两人。
第15章 棍子
来人似笑非笑的抬着下巴看向辜七,颇有挑衅意味,“福安公主在那边呢,怎么蕴璞县主来都来了却不去公主面前?非是要呆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没的叫人以为是你不想见到公主。”
辜七见是此人便冷淡疏离了起来,微抿着唇懒得搭理,她实在想不明白堂堂定襄王府怎么会教养出了这么个嫡女来。
“那你怎么也来了?”辜七嗤笑了一声,“难不成……也是跟我一样?”
史椿英不以为意的笑,仿佛丝毫感受不到这话中的反讥意味,“到底是福安公主的场,难道蕴璞县主也不肯给面子,非要挑事不成?”她这样的话,当真是颠倒黑白、挑拨离间。
“你别在这胡搅蛮缠,谁没事挑事你自己清楚!”正是唐笙开了口,板着脸没好气的回呛。她将辜七拉着往旁边去,“别理她,我可听说了,为了让家里给她求一个郡主身份,闹了许多日的绝食……”
这声可不小,周围离得近的贵女都能听到。其实这件事半个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了,可当着史椿英的面儿提起,这可是头一遭。
当今天下,女子的封号都需要皇帝亲自下旨,就好比辜七的蕴璞县主,是在她两岁的时候宫里下的加封圣旨。而史椿英的父亲虽然袭了丁襄王的爵位,可她却不如辜七一般有封号在身。史椿英总是将辜七当成了假想敌,日日要对比半分都不能落于下风。虽她出身强过辜七,却因为不是县主而处处矮她一等,心里一万个不痛快,隔一阵就要回家吵这个事儿。
辜七为了这人也是头疼得很,以前这位史小姐可是每日都卯足了劲要跟自己打对台的。前一世的辜七也是乐在其中,只消胜了半分,都觉特别的振奋,往往要在史椿英面前耀武扬威,立誓要将她气得半死才好。
可现在想想,实在幼稚!
大约也只有在最无忧无虑的年岁,才会耽于在这样的儿戏争闹中。
且说辜七和唐笙不理史椿英扭头便走,气得后面那个愤怒难平。史椿英一把抓住从自己身边过去的宫娥,从她手中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一盏酒水,想也不想就朝着前头的辜七身上泼了过去。
谁料偏这时倏然走入了个粉紫色绸裳的少女,正好身子完完全全挡住了辜七,而那一杯酒也完全都泼在了她身上。“啊——!”少女低呼,身上裙子已经湿了好一片,直往下头淌着水。
辜七回头,一见这情况,多半也就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史椿英没想到泼到了旁人身上,也是被吓了一跳,可她一贯是死要面子的那类人,见被泼的是忠勇伯府的三小姐秦怜儿,心里头略微松了口气,“我是不小心的。”这话说得当真是骄傲又嚣张,好似说一声对不起是让她纡尊降贵一样。
周围的贵女见此闹出了动静,便纷纷将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秦怜儿眼中好似弥漫着的雾气,低着头揪着那湿漉漉的裙摆,嗫喏着道:“……没、没关系。”其实她心里难受极了,这是她的新衣裳,是她娘当了唯一一只能带出来见人的翡翠镯子之后才给她做的。衣裳叫外头衣裳店的大师傅前前后后做了一个月才好。秦怜儿还记得昨日她试穿这衣服的时候,她娘拉着她的手连连夸赞。可是,这样好的裙子,她才穿了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就成了这样。
“你怎么还哭了?”史椿英有些不满,不就是一条裙子么,自己刚才已经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了,还想怎么样。“这模样楚楚可怜,是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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