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裴池心下苦涩,依旧点了下头。他看着她,眼眸里暗藏着复杂,他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温柔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让曲堂山过来。”
辜七也不知此时应当同他说什么,只是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有些事,她之前就已经做了决定。重活一世,唯一没变的恐怕也就是她执拗的性子了,上一世如此,这一世只不过是藏得更加深了。
两人都是没有说话,气氛凝重。
辜七一向是没有好耐心的,同裴池对峙的几次,好像都是她先开的口。此刻深吸了一口气,正当辜七要开口出声的时候,却没想到是让裴池抢了先。
“不要走。”
辜七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他,满脸的错愕好像是在反问……他怎么会知道的。
可是,裴池不是傻子。她的假死,她不许织玉撤下府中的灵堂,这些统统表明了,她之前想要离开,现在也依然想要离开。
“七七,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疑心你……”裴池皱着眉头,目光真挚而凝重的同他说。其实,这些话他早就应当说了,是他伤了她的心,才让她心灰意冷的要离开。可这些,他都已经后悔了。裴池不能让她离开,不能接受辜七离开的。她的到来,已经是他生命当中不可切割的一部分。至于失去她是什么滋味,裴池刚才已经体会到了,他不想再体会一次。
“七七,不要走……”
“……”辜七有些想躲开他的视线,听着他的话,心中如何不是泛起了一阵涟漪。是涟漪,更是不能明言的苦涩。面对他这样的挽留,她还是硬着心肠的摇头。
辜七本就不是什么心志坚强的人,当即眼泪就急簌簌的掉落了下来。她转过头,双眸含着眼泪的哀求:“你让我走好不好!”
就好像裴池的不放手,是禁锢她的枷锁。任凭他如何开口挽留,她都只是想走,都再不会留在在这地方了。
“为什么?”裴池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双手放在辜七肩膀两侧,稍稍用了几分力气。只等辜七吃痛的抽气声响起,他才猛然回过了神,倏然放开了手。
辜七早已经是满脸泪痕,“殿下其实说得不错,从一开始我来殿下身边就带着示好之意。因为我知道……知道殿下会称为唯一能和沈括对抗的人。这样带着目的来……我也早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心。”
裴池闻言怔然,不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真的好累。我在殿下身边,便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怕什么时候惹你不高兴了,你也不要我了。”辜七虽然直掉眼泪,只是自己的情绪却还能稳住,就比如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是平心静气的。那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辜七已经将什么都想得通通透透的了。
“我再也不想这么活着了。沈括也好,殿下也罢,都不是我辜七能招惹的人物。”她顿了一顿,低沉的叹道:“殿下放我走吧——”
昔日,辜七一心想要留在裴池的身边,觉得跟他处好关系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可现在,她却只想离开的了。这世上,最不能用感情去交换东西,她上一世就吃了“情”字的苦,没想到自己没长记性,又跌了进去。好在,她还未像上一世那样跌得真丢了性命。不过这也足够叫她知道疼了。是当真的疼,所以她要走了。
“七七!”裴池骤然出声喊她,此刻浑身上下都在压抑克制着什么,“你舍得吗?!”
“就算是我伤了你,可小团子呢?你要叫他一出世就没有娘?”
“七七,你就真的要这么狠心?”
辜七目光平和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少见的坚定,她对着他,点了点头。
她舍得的,她什么都不要了。
【2】
皇帝每年都有比去皇宫避暑的安排。虽今年出了几桩大事,天下又不太平,可也挡不住小皇帝携浩浩荡荡文武百官前往昌吉行宫的念头。
昌吉行宫地处珮州,再往前便是的桉州,桉州并不太平,朝廷平叛乱的大军此刻就在那同西平王的兵马开打。
小皇帝挪驾昌吉行宫,便就叫天下传颂是御驾亲征了。
沈括虽是天下兵马都督,摄政辅国,可权势之大已是遮天了。小皇子年幼不亲朝,天下事宜便都是他过眼。各地送上来的折子多且繁杂,除却紧要军情战报要他一一过眼定夺,其余六部的折子也是送至他处。书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沈都督多半到后半夜才能歇下。
然一类消息却是能直接越过最紧要的军情折子,叫沈括当即审阅的。
此刻烛火幽幽,沈括挑灯看着手中的那一份密函,最开始略过几行的时候,手不经意颤了一下。等到了后来,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死。
沈括捏着那信函的一角,将他递到了烛火上,任由其被大火吞噬燃烧干净,最终成了灰烬落在了桌面上。
对于辜七,沈括是志在必得。她原本就是他的,他们有着前世今生的关联,绝不是一个裴池能插进来的。七七,你看清楚,他并不是能值得你真心托付的人。
这一刻,沈括是最懂辜七心思的人。明白她为何要假死……那是因为,天下流言如厮,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终于一日,裴池要同她面对这样的问题。而她,不过是不愿面对最后的结局,而预先自己做了决断。
传言是他放出去的不假,漱玉也是他寻了送去那个秦绸跟前的。如果他不做这些,就永远不能逼辜七离开沈括,他有两世的记忆,怎么会还不知道她的性子。
沈括的手指搁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敲打,而他眼眸犹如深渊,叫人一眼看不到底,周身散发的气势威仪而强大。七七,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隔了不多时,有人在外头低声开口:“都督,人已经带来了。”
“带进来——”沈括等这人已经很久了。
被推着进来的是个光头和尚,年纪尚轻,模样俊俏。他进了里面,双手合十朝着沈括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人正是名扬天下的圆勿大师了。
沈括早前就跟此人有过交情,只不过自去年在京城应觉寺别过之后,沈括便再没见过此人。想上次他被人设伏险些死在外头,也全是因那些人冒了圆勿的名号引他上当了。
此时沈括缓缓出声:“真是好久不见了,圆勿。”
圆勿微垂着头,并没有接话。
而的沈括也从自己的书桌后的站了起来,去到另外一侧的棋桌前,握了白棋盒当中的一把棋子手中把玩,“若是阿琊姑娘,只怕我也再没有机会同你手谈了。”
圆勿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转过了身朝着沈括道:“阿琊女施主是无辜的,还望沈都督对她高抬贵手。”
沈括笑了笑,“先来手谈一局。”这棋局还是上回在应觉寺,他跟的圆勿还没下完的那一局,这是叫人重新摆上的,分毫不差。
这一盘棋下来,圆勿全然不是沈括的对手,是他分心了。心思不在,自然棋道也就跟着差了起来。
沈括索然无趣,其实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还不像圆勿这般藏不住而已。“所以,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对吗?”
圆勿抬起头,依旧没有说话。
“因果循环。”沈括便将这四个字说了出来,直接了当的提醒他的。当初,他拿到圆勿所写的这张字条时,根本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可如今,当他得知了这一切再回过头的时候,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他和辜七的这两世,正应了“因果循环”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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