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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九罗给前台打了个电话,称自己不小心撞坏了窗玻璃,愿意全额赔偿,请尽快派人维修,或者帮她换间房。

……

早九点,旅行服务商打来电话,从今天开始,行程由老钱接手,人和车都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聂九罗很快洗漱好了下楼,上车之后,老钱没着急出发,先正式做了个自我介绍,强调自己经验丰富、责任心强,又唏嘘了两句孙周的情况,说是孙周的家人也一直联系不上他,早上已经商量着要报警了。

报警好,双重报警,警方会更重视。

开场白结束,当日行程开启,老钱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把几张单页往后递:“聂小姐,你看一下,这是今天的行程。”

也就单日的行程,居然还要制作单页。

聂九罗接过来,这是旅行社自己制作打印的,很简单的线路图,只标出公路、河流、主要的地标和目的地。

一般带客出行,都有一套话术,比如以当地哪个传说切入、沿路介绍哪些趣味人文,老钱已然熟记在心,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始,前方车道有人倒车,他只好停车。

聂九罗下意识抬头,目光却被斜前方不远处、炎拓的那辆白色越野车给吸引了过去:炎拓也在,正打开车门,把她见过的那个大滚轮行李箱搬进车后座。

停车场里就这么点动静,老钱也看见了,“嚯”了一声,说:“箱子里肯定是值钱东西。”

聂九罗好奇:“你怎么知道?”

老钱的回答颇有道理:“他那车那么大,有多少行李后车厢都塞下了——行李嘛,不是一般都放后车厢吗,哪有放车后座的。不是值钱的,也用不着这么宝贝。”

……

车上路道,老钱继续开展工作:“聂小姐,我们今天要去隔壁县,走省道,来回一百多公里,两座道观,一座和尚庙。你看那张路线图,就是有公路的那张。”

聂九罗依言找到那张。

“你有没有注意到,省道边有个村子,名字怪特别的?”

聂九罗瞥了一眼:“是那个‘板牙’村吧?”

在周围“七里桥”、“李家沟”、“王家营”等地名的衬托下,“板牙村”这名字,如清流一股,相当突出。

老钱兴致勃勃:“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板牙’吗?”

说实在的,老钱这一句接一句的,转场生硬,颇像背台词,聂九罗想笑,不过人家如此投入和卖力,她也不好打击对方积极性:“为什么啊?”

很好,游客发问了,怕就怕客人不配合、自己全程唱独角戏。

老钱说:“这名字有来历呢,两个说法。一是村里井水不好,喝了坏牙,村里人人都长大板牙。”

聂九罗笑:“这个……太牵强附会了吧。”

坏牙的水是有的,但那是一坏坏一嘴,没听说过能精准打击大牙的。

“另一个说法,咱这不是多山吗,板牙村也背靠着山,那山竖面平,中间裂道直缝,看起来跟两颗大牙中间的牙缝似的,所以叫板牙村。”

聂九罗问他:“你去过吗?”

“一般人都不会去的,也就名字好玩。小村子,没什么风景……”说到这儿,老钱心中一动,“聂小姐,你是不是想去看?有兴趣的话我就半路绕过去,也不费事。”

聂九罗摇头:“没兴趣,你最好也别去,听着不吉利。”

老钱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啊?”

“你不是说村子背靠着山、山像两颗大牙吗?牙连着嘴,村子落在嘴边,像要被吞了似的,风水不好,晦气。”

老钱啧啧了两声:“嗯,是有道理。”

心里却想:这个聂小姐,年纪轻轻,怎么信这些玩意儿,还挺迷信的。

***

炎拓车上省道。

这条道不是高速公路,没收费站,他一边开,一边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车后座,那个大箱子斜在车后座上,很扎眼。

又开了会,后车厢里传来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偶尔撞击,没什么规律。

炎拓皱了皱眉头,凝神看前方公路:省道隔离护栏的铺设并不完善,而且路边会有通往县乡干线的岔道。

很快,他就将车子驶入了县道,又转进最近的乡道,总而言之,只要还能走车,哪里偏僻往哪开,最后把车子停在了一片僻静的小树林边。

炎拓在车里坐了会,没着急下车:这季节,树叶将黄不黄,已经透出了几分萧索,远处是个靠山的村子,很平静。

确信四周“干净”之后,他下车打开后车厢,后车厢里有个帆布袋,正动得厉害,里头显然装了活物。

炎拓拉开袋子拉链。

正奋力挣扎的孙周身子一僵,抬头看向炎拓,他嘴巴贴了宽胶带,发不了声,只能拼命眨眼晃头,满眼哀求。

炎拓拎出车载药箱,取了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纱布在手,从一个没贴标的塑料瓶里倒出些药水浸了,捂向孙周的鼻子。

孙周挣扎得更厉害了,然而砧上鱼肉、受制于人,很快,他的挣扎就弱了下去,半分钟不到,人已经彻底安静。

炎拓把药水瓶放了回去,关好后车盖,顺势掸了掸手,同时习惯性地四下扫视,目光由近及远、由低而高,又蓦地收回,压在几十米开外的埂头。

因着阳光的关系,那里有镜片的亮光,经验判断,要么是眼镜片,要么是望远镜片。

那里有人。

真是晦气,特意挑僻静没人的地方做见不得人的事,还被人给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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