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 / 2）

“是的。”聂铎握着叶素素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试图想要安抚她。

叶素素却忽然之间哭得更凶了，摇着头哭喊着：“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呢？她不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杀了我啊，她亲手用一杯毒酒杀了我啊……”

“素素……”聂铎听闻此话，心里一惊，急忙把叶素素抱进怀里，安抚她说：“素素，不要胡说，你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说被杀了呢？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不要说这样的胡话，不吉利的……”

“铎哥哥，我没有胡说！她杀了我，皇后娘娘，我的皇后姨母，从小待我如亲生母亲的皇后姨母，她杀了我！她杀了我啊！她不仅杀了我，还杀了我们的孩子……它还没有来得及出生，就跟着它的母亲一起被杀了……”

“素素……”聂铎不安地唤着叶素素，他听不明白叶素素究竟在什么，但是叶素素说得那些话的内容却惊心动魄，让他不寒而栗。

叶素素擦了擦眼泪，仰着头望着聂铎，轻声问他：“铎哥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铎哥哥，如果我说，我曾经活过一世，你信吗？”

聂铎眼眸里全是震惊，却并没有打断叶素素的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郑重点头：“素素，我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叶素素说：“铎哥哥，上一世，我死了，死在了皇后娘娘的凤梧宫里，被一杯毒酒毒死的，我的腹中还有我们尚未出世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母亲？！”

“素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讲给我听吗？”聂铎抱着叶素素坐在了窗边的小榻上，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替她擦去眼泪。

叶素素低头敛眉，缓缓地把上一世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一一告诉了聂铎，并且说了这一世改变了这一世的一些事情。

“铎哥哥，你还记得那天你说，如果我们没有在溪山相遇，是不是会错过？不会的，铎哥哥，我们不会错过的，无论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我们都不会错过的！上一世，我因为赵从嘉的陷害，背负了‘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直到那年在大明寺的那个山洞里遇到了受伤的你……我没有一眼认出来你就是我的铎哥哥，但是后来我们相爱了，并且……越雷池做了亲密事情。我有孕之后，你就开始布局，要逼着大原国皇帝把我赐婚给你，就如这一世一样，你确实做到了，我成了要大原国的和亲贵女，远嫁西南。在我成亲之前，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她赏赐了我一杯酒，我没有想到那杯酒里竟然有毒……我和我的孩子，就这样死了。后来，我化作一缕幽魂，知道你因为痛失妻儿一夜白头，亲手一箭射死了新帝赵从嘉……”

“后来呢？”聂铎见叶素素讲得泣不成声，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他感觉得到，叶素素越往后面讲，越是伤心难过。

“后来，你登基为帝，建立了新王朝，统一了大江南北，一片盛世太平，可是你却……你却一生未娶，英年早逝，死后与我合葬……铎哥哥，上一世，我害得你如此凄凉，这一世，我却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很多记忆都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铎哥哥，对不起，是我一直对不起呢……”

聂铎亲着叶素素，摇头说：“我的傻姑娘，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上一世，是我聂铎无能，没有保护好你们，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至于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素素，我们亲自回京，去问她好不好？”

“回京？”

“对，回京，你说过的，等着我君临天下的那一日。素素，我要你一起陪君临天下！”

“好！”叶素素掷地有声。

王公公手里有先帝遗诏，聂铎攻打京城新帝赵从嘉师出有名，可是他却拒绝了以这样的借口去攻打京城。

最终，镇南王起兵谋反，挟制三方，直逼京城，杀进皇宫，活捉新帝赵从嘉，推翻历经了几百年的大原国王朝，建立新王朝，国号为“素”，年号为“墨素”，那一年史称“牡丹”元年，聂铎登基为帝，发妻长仪郡主叶素素为元后，入主皇宫。

废帝赵从嘉囚禁于天牢之中，大陈后和小陈后与陈太后皆囚禁在凤梧宫，大公主长乐赶紧出公主府，关押在大牢。叶太傅官复太傅一职，京城第一才子何恩新成为左丞相，史书后人称其为何贤相。

叶素素再次见到皇后娘娘时，她安静地坐在凤梧宫的软塌上，表情木讷。在看见叶素素走进来的一瞬间，眼睛忽然就亮了，立即就站了起来，激动的地朝着叶素素迎了上去，她身边负责看着她的几位宫女，尽职尽责地把她拦了下来。

如今大原国已经灭亡了，聂铎成为新帝，前朝的太后陈氏也被削去了封号，之所以一直让她住在凤梧宫，不过是聂铎念着叶素素暂时没有让她离开罢了。她如今，已经不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了。

如今的皇后，是叶素素。

叶素素看着被宫女拦下的皇后娘娘，并没有要她行礼，只是轻声地唤了她一声“姨母”。

皇后娘娘激动不已，眼泪刷地就下来了，神情激动道：“素素，我终于看到你了！你和聂铎过得好不好？他有没有对你不好？哎呀，聂铎这个人，狼子野心，如今当了皇帝，日后……他会不会废了你这个前朝郡主的皇后？”

叶素素张了张嘴，有些不安地回头，朝着宫殿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刚才聂铎要陪着她一起进来，她让他留在了宫殿之外。幸好，聂铎站的地方比较远，听不到皇后娘娘的胡言乱语，可惜叶素素却心疼至极。

她道：“姨母，我过得很好，我的夫君待我也很好。”

“素素……”皇后娘娘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她说，可是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叶素素，嘴唇蠕动了很久，什么都没有说。

叶素素鼓了鼓勇气，问她：“姨母，赵从嘉毒死皇上时，您知道吗？”

“素素……”皇后娘娘的脸色大变，整个人像是破败的叶子，瞬间就跌坐在榻上。

叶素素目光一直盯着她，没有挪开，等着她的回答。

皇后娘娘抽噎道：“素素，我……我、我……我当时也没有办法了……赵从嘉他、他也是被逼无奈……”她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叶素素，眼睛里带着哀求，“素素，你不是知道了？你是不是知道，我是你……”

“是的，我知道了。皇上在临终之前，托付王公公给我一份遗诏，上面说，我是皇上和您的亲生女儿，而当初你为了要一个儿子偷偷的把我和赵从嘉调包了。”

“素素，我的女儿……”皇后娘娘痛哭不已，发疯似的朝着叶素素扑过来，想要把她抱进怀里，但是聂铎安排的那些宫女个个都不简单，自然不可能让皇后娘娘靠近叶素素。

叶素素站在凤梧宫的大殿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抵在了掌心，强忍着哭意，许久之后，开口说：“所以，姨母，你为了保住赵从嘉的太子之位，保住赵从嘉的身世秘密不被揭穿，合同赵从嘉一起害死了你的夫君，对不对？”

“不是的，素素，不是的……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了，赵从嘉和我都没有办法了，我们……”

叶素素看到皇后娘娘根本无法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想到上一世她的冤死，顿时暴跳如雷，怒吼着：“所以，您为了赵从嘉的皇位，为了赵从嘉的身世不被揭穿，你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被毒死吗？”

“素素，我没有办法啊，如果赵从嘉的身世被揭穿，我和护国将军府陈家都完蛋了。我的自私是牵连着整个家族，甚至会牵连到叶太傅……”

叶素素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回想到上一世可笑的自己，她语气异常平静：“所以，只要威胁到赵从嘉皇位的人，只要威胁到你的太后之位的人，只要威胁到陈家家族的人，不管是你的夫君，还是你的亲生女儿，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们！”

虎毒不食子，可是她的生身母亲，杀了她的父亲，杀了上一世的她，只为了她的“儿子”的皇位，为了陈家一族。

叶素素下了一剂猛料，道：“姨母，外祖一家已经卸去了护国将军一职，从此只为庶民。我夫君仁慈，把陈家的宅子依旧留给了他们，但是陈家人不管男女老少，不得踏出京城一步。”

“聂铎他……他是想要困死陈家人吗？”皇后娘娘瞬间就明白了聂铎的意图。

陈家从大原国王朝建立起，一直就是护国将军，军威极高，甚至功高盖主，如果不是对在大原国赵家皇室极其忠心，陈家完全可以取代赵家称帝。这也是为何大原国几代皇后、太子妃都是陈家女儿的根本原因。如今，聂铎把这一只猛虎困在一座京城的宅子里，既没有要他们性命，也没有苛刻虐待他们，却无形中把老虎的利爪磨没了。几代之后，陈家哪里还能有掌握千军万马的将军？

皇后娘娘瞬间浑身瘫软，她一直倚仗的陈家，她一直觉得最重要的陈家，终于……再也不是陈家了。她哭了片刻，想到刚刚叶素素说的话，忽然抬头看向她，摇着头不解地问：“素素，我确实罪有应得，我眼看看地看着赵从嘉对皇上下手却没有阻止，但是你刚刚说，我会为了赵从嘉的皇位杀了你？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为了赵从嘉的皇位杀了你呢？从你小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担心你过得好不好？”

叶素素只是静静望着皇后娘娘，没有在说话。她心里清楚，如今皇后娘娘这么说，只是因为上一世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她依旧如上一世一样，背负着“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在威胁到赵从嘉的皇位，威胁到陈家一族时，她的生身母亲会如同杀死她的生身父亲一样，杀死她的。

叶素素说：“姨母，如今已经素国了，是聂家皇室的天下，您身为前朝太后已经没有资格住在凤梧宫了。皇上仁慈，在京效为您选了一座宅院，姨母近几日可以把惯用的东西收拾收拾，一并带过去吧。毕竟，您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叶素素说完，转身就走，皇后娘娘疾呼道：“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