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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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景吾的几句话,沈嘉禾一夜辗转难眠。

身体的极度疲惫加之精神上的过度煎熬,令他深感衰颓,难以自支。

去打水时,他一个恍惚差点掉进井里,幸亏及时扶住了旁边的辘轳,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强撑着干完了早上的活,终于在吃早饭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几个下人将昏迷不醒的沈嘉禾抬回柴房,然后报到了王妃那里。

王妃正在梳妆,听罢,一面打量着镜中妆容,一面淡淡道:“他只是累了,歇一歇便好,不必声张,也不必请大夫去看了。”

来通报的下人立即心领神会,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沈嘉禾在那座破柴房里从早晨躺到晌午,又从晌午躺到黄昏,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

他精神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一时如墜冰窖,冷得彻骨,一时又犹如火烧,热得发烫,痛苦极了。他想坐起来,却使不出一丝力气,想喊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感觉自己就快死了。但他不能死,他隐约觉得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他必须得活下去。他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终于翻过身来,伸手扒住床沿,咬紧牙关用力往前挪动,咫尺距离却觉遥不可及。蓦地一阵天旋地转,他从床上跌了下去。却感觉不到疼痛,只看到前方门缝里透出的光。他朝着那线亮光爬去,却在触手可及时耗尽精神,再次昏死过去。

月上中天时,云清端着一盆日日春来找沈嘉禾。

他觉得那座柴房死气沉沉的,应当添些色彩和活气。

到了柴房,他轻叩两下木门,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来开门,便再叩两下,又等了片刻,依旧无人应门。他想着或许是沈嘉禾睡熟了,不欲打扰,便将手里的日日春放到门口,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又觉得将花放在门外不妥,若是明早教人看见拿了去,又或者生出旁的事端便不好了。于是返身回去,打算将花盆放到屋里去。他知道这柴房的门是没有门闩的,于是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拿起花盆正要往里放,蓦地看见了趴在暗影里人,陡然一惊,手中花盆落地,摔得粉碎。

沈嘉禾做了许多梦。

他在真实与虚幻交织的梦境里载浮载沉,想要醒来,却无法醒来。

他听到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说的什么,还听到小儿啼哭声,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意识渐渐昏沉,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朦胧梦境里。

沈嘉禾从混沌中醒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魏衍的脸。

沈嘉禾头痛欲裂,强撑着坐起来,打量四周,嗓音沙哑道:“这是哪儿?”

魏衍道:“这是我住的院子。”他起身去倒茶,不等沈嘉禾发问,主动道:“那日你生病昏迷,被王府的花匠发现,他去找人帮忙时正好遇见了我,我便自作主张将你抱到了我这儿,又寻了大夫来为你医治。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你要再不醒,那个叫念念的小孩便要将这房子哭塌了。”他将茶杯递给沈嘉禾,道:“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待会儿吃饭。”

沈嘉禾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将一盏茶饮尽,觉得舒服了许多,哑声道:“多谢。”

魏衍道:“还要么?”

沈嘉禾道:“不用了。”

魏衍接过茶杯放到一旁,径自在床边坐下,道:“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嘉禾道:“只是头有些疼。”

魏衍道:“这很正常,清醒一会儿便会好了。”

沈嘉禾点点头,欲下床去。

魏衍忙按住他的肩膀,道:“你做什么?”

沈嘉禾道:“我要回去。”

“回哪儿去?”魏衍道:“那个破柴房么?”

沈嘉禾点头。

魏衍道:“你不必再去那里了。”

沈嘉禾惑道:“为何?”

魏衍道:“我这里正缺一个通文墨的小厮,便向王妃将你讨了来,在裴懿回来之前,你便在我这里当差。”

沈嘉禾狐疑地看着魏衍,不知他意欲何为。

魏衍看着他,又道:“裴懿若是知道他的心肝宝贝被折磨成这般可怜模样,定要怪我没将你照顾好。”

沈嘉禾默然。

在魏衍这里做事自然要比做杂役强得多,但魏衍此人诡计多端,定然不会做无利可图之事。

魏衍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他除了这副皮囊一无所有啊。

沈嘉禾惊疑不定,魏衍微笑不语。

正在这时,下人进来通报,饭已备好。

魏衍道:“去吃饭罢,你这么久粒米未进,一定饿极了。”

原本并不觉得,他这一说,倒真的饥肠辘辘。

饭食很简单,一碗清粥配几碟小菜。

魏衍道:“你许久未曾进食,须得循序渐进,不可暴食,先吃点粥养养胃,待午饭时再吃得丰盛些。”

沈嘉禾道谢,拿起汤匙小口喝粥。

魏衍便在一旁静静看着。

沈嘉禾本就拘谨,再被他这样盯着,越发坐立不安,连带着难以下咽。还是说些什么罢,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想了想,道:“你那日说魏凛不时便会抵达,我若留在你这里做事,岂不是很不方便?”

魏衍道:“男人便该拿得起放得下,我了解凛儿,这点胸襟他还是有的,端看你放不放得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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