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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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一路上信马由缰,竟真找到了两人藏身的洞穴,当真邪性。

雪奴心急如焚,强行开启气海,催动丹田里的真气浑身乱窜,试图以此冲穴。可是二爷功力深厚,点穴手法奇特,任他如何横冲直撞,在觉得喉头腥甜时,还是只冲开了哑穴。

“师兄!有贼人来了小心……唔!唔唔唔!”

“你个小妖人,打草惊蛇懂不懂?”

二爷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中,反而是没料雪奴竟能强行冲穴,对他尤为好奇。他先捂住雪奴的口鼻制止他大声嚷嚷,再伸手贴在他灵台查探,继而面露异色,叹道:“好深厚的内力!双刀、碧眼、矮子,你还真是阿九?”

“你才是矮子!”雪奴一口咬在二爷手掌上,骂道:“怕了就将我放开!”

二爷将内劲聚在指尖,再在雪奴颈间重重点了一下,立即令他闭上嘴,继而扛着他翻身下马,朝着洞穴走去,“我呢,有三不杀:一不杀亲朋,可你我非亲非故;二不杀良将,你毛都没长齐呢,也算不上;三不杀孩童,你们胡人显老,我看你定是未及弱冠。故而我不杀你,却不得不教你些东西。”

雪奴心中惊惧到了极致,却口不能言、无法动弹。

幸而二爷走到洞前,其中却是空无一人,地上的篝火根本就没点起来,根本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周望舒抛下自己,独自走了?雪奴半是庆幸半是失落,心想,算算算,毕竟我于他已没甚用处,他也不必真带我去江南。若他能因此躲过一劫,我即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

二爷眉峰紧蹙,额前一道悬针纹如利剑高悬,沉声道:“人来过,他被你们弄到哪儿去了?”

雪奴翻了个白眼,腹诽道:你问我,倒是让我说话啊。

茫茫夜色中,忽然传来一声暴烈的笛音。

“哈哈!月下吹箫,不是你还能是谁?”二爷将雪奴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朗声道:“穴道十二个时辰后自行解开,你且在洞中面壁思过,莫要继续学那妖教邪术,害人害己。”

这是周望舒的笛声,他竟然还在!雪奴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更要命的是,二爷走到洞外,转身一掌劈下。洞顶的石头被拍得开裂掉落,将整个洞口死死堵住,只余几丝缝隙。

雪奴倒在地上,视线穿过石缝,天地都是倒转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听到一些。

他看到周望舒在吹笛,感觉到笛声中饱含雄浑的内劲,仅是乐音便能将飞沙走石碎冰乱雪全都卷至半空,劈头盖脸砸向二爷。

二爷站定雪原中,不为外物所动,漫天星河月色落入他眼,令他的双眸星辉闪耀。他伸出食中二指,于空中拈来一片枯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笛声激扬,梵音袅袅,两股强劲的真气在空中激烈碰撞。

“砰——!”

两股乐声同时停下,真气于半空炸开,将地面砸出个巨坑。

周望舒拄着一根木柴,从洞穴对面土坡上的大树后走出,长舒一口气,欲哭无泪,“二哥,你来救我,还是消遣我?”

二爷施展轻功,魁梧的八尺大汉,兔起鹘落就到了周望舒面前。他两指捏着周望舒的下巴,仰头轻笑道:“一走就是两个月,妓馆里的鸭子都要被老子嫖光了!”

周望舒收起玉笛,拍开他的手,念叨起来:“我那是风雅地,听曲享乐、谈笑风生,可不是拿来让你嫖的。倒是你,浑身脂粉气,像只老鸭子。”

冰天雪地里,二爷只穿一件玄色锦袍,上衣解开掉在腰间,赤膊赤脚,油亮健硕的胸肌袒露在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也笑了起来,“我当时正与老冯喝酒,听乔姐说你被人围攻,失了下落已有月余。可把我吓着了,衣服也不曾穿,连夜就骑着马来了。”

“你和老冯喝酒,也要脱得精光?”周望舒提起木棍,点在二爷小腹上,笑道:“幸而你早养了一身膘,可以御寒。”

二爷捉住他的木棍,随手扔掉,拍干净自己胸前的雪花,将周望舒打横抱起,拿在手里掂了两下,道:“叫你不要来,偏不听老人言。饿得没剩下三两肉,还好意思你比二哥长得高?”

二爷八尺余,周望舒近九尺,明明是后者比前者高上些许。然而,二爷看起来就是高大魁梧些,抱着个大男人也毫不违和。

最令雪奴吃惊的,还是周望舒的笑容。心中不禁好奇,他们是兄弟?看起来却不是一路人。

周望舒闭眼,掐着太阳下,道:“你就别学我娘说话了,烦得嘴里长燎泡。你如何寻到我的?只怕是见了我刻有暗号的银子,那羯胡少年……”

“你别话多,观音菩萨下凡么?”二爷跨步上马,长吁一声催马下山,“你知我有三不杀,那小胡孩跟个鸡崽似的,自然是放了。”

“屁话,他人呢?”周望舒闻见二爷身上酒气熏天,根本放不下心,伸出两根手指比在他面前摇晃,问:“这是几?”

二爷甩开马缰,颠儿颠儿地以双腿夹紧马腹,低头掰手指,半晌答不出来。

第16章 落难

周望舒叹气:“你喝醉了!醉酒误事。”

“那个阿……什么?忘了,那个妖教小美人儿,自然是被我给普度了!”二爷知道周望舒仇视胡人,生怕他执意要杀人,故而假模假样双手抱头嚷嚷了好一阵,继而出其不意地迅速点了周望舒的睡穴,“你老实歇着,咱们明日去把事办完,早些回家过年。”

佩着金羁的白马晃晃悠悠,片刻后便融于风雪。

雪奴倒转的视野中,在他看来,周望舒仿佛是走入了青天,自己则像块石头落在冰冷凡间。

他躺在幽黯洞穴里,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哭着昏迷过去。一股北风倏忽灌入洞穴,尚挂在他脸上的一颗泪珠直接被冻成了冰晶,少年面色苍白如雪,浑身都蒙上了一层霜露。

雪奴不敢再等待任何人,期盼任何人,不知过了多久,他便被冻醒过来,睫毛颤动,睁开双眼。

是时,天光已明,他试着催动真气冲穴。

但这次不似先前幸运,真气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窜,将他逼得喷出一口鲜血,瞬间又昏死过去。

云开日出,光影交错,云霞飞舞,昼夜更迭。

雪奴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被反噬,一次次的努力,乱窜的真气仅仅只能让他不被冻死。然而纵使整个人已在死亡边缘,他仍旧只要一恢复意识便尝试冲穴脱困。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二日子夜过后,雪奴的穴道并未如二爷所说的那样自行解开。他痛苦,却不能叫喊;他挣扎,却无法动弹。死亡如阴影笼罩,雪奴心中惊恐、悲伤、彷徨如江河入海,汇成一股,端的是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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