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主持人在璀璨灯光之下出场, 一袭红衣,姿态优雅, 全场顿时欢呼声和鼓掌声音不断。
《又见余美丽》剧组坐在第四排上。何修懿并不大讲话,只是很淡然地坐着。他从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他内心最深处那些丰饶、激烈, 全部都在戏里被释放被宣泄, 至于平时, 总是自制地将情绪压在角落。
何修懿的表现甚至有些漠然。
他觉得他自己应当十分紧张, 所以故意“演戏”, 双手抖了几抖,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
也不只是怎么回事,《又见余美丽》演完之后, 何修懿反而不着急了。
只是影帝而已。
他清楚地见到自己不断进步。
得到越来越多认可,那是迟早的事。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意外之喜”。当“喜”变成“迟早的事”,也就不会那么兴奋了。
不管怎么讲吧,头衔只是头衔而已,终究身外之物, 以后也还有机会拿。
何况何修懿很清楚,“又见余美丽”不会毫无斩获。从外国媒体普通较高的评价上,还有从评委尧舜禹有意的夸奖上,剧组知道,《又见余美丽》很有可能摘下某顶桂冠。
奖项又是一个一个公布过去。
随着重头戏的临近,现场气氛逐渐热烈。
对于无数人来说,通往“天堂”的路,只需要这一个小时。而对于另些人来说,希望破灭、如坠冰窟,也只需要这一个小时。除了组委会的评委,没有人知道这一群充满希望的人各自的命运。
终于,颁奖流程进入“最佳男演员银熊奖”。
何修懿的心稍微提起来了。
会是他吗?
可能吗?
他有那本事吗?
颁奖嘉宾是个传奇演员。他出生于演艺世家,三岁开始登台表演,后来创办表演学院,教学方式十分独特,培养出了一众大牌影星,他的“学派”对于欧洲影响深远。
嘉宾声音十分沉稳,手中拿着一座银熊:“the silver bear,for best actor,goes to……”嗓音有些沙哑,其实听不大清。
何修懿的肌肉绷紧。
嘉宾继续念道:“he xiuyi,‘meet beauty yu again’,directed by zuo ran, china。”
何修懿想:啊咧。
真是自己。
而且,嘉宾很难得地,将“xiu”字念对了,看来事先做过“功课”。
主持人用德语向所有人翻译,并且邀请何修懿去领奖!
身边的人也站起来,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时钟仿佛陡然变慢!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变得极端有存在感,何修懿也有点无措,他依然是不太习惯成为全场注目焦点,总是担心自己犯错,会让剧组显得尴尬,或者,说白了,让左然尴尬。
于是,他别扭地站起身子,别扭地走进过道,别扭地迈上台子,别扭地接过奖杯,别扭地躬身致谢,别扭地拿起话筒。
看见舞台下黑压压的一群人,发现全场寂静无声,大家都在等他讲话,在一瞬间忽然就感到很紧张。
左然……呢?
何修懿找到了左然。他看不清左然的脸,可是能在心里勾勒得出对方每个细节。何修懿手拿着话筒,终于发出一些声音。他直接用英语说道:“谢谢主席和众评委。能与其他几位演技精湛的人一同获得提名,我感到很荣幸。这是剧组众人拼搏出的结果,我得感谢团队当中每一个人,尤其是左然导演。我不认为今天获奖理所当然,没有什么事情理所当然,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这就是《又见余美丽》想要传达的东西。”
顿了一顿,何修懿又说道:“在这个美妙的夜晚,我还要感谢这两年以来一直在我身边的人。感谢你……一直爱我,支持我,在我低谷时期肯定我、鼓励我。也感谢你,让我一直保有孩童般的幻想,得以变幻出一个又一个身份,穿梭于一个又一个时间、空间,谢谢。”
何修懿使用的是英语,因此,“感谢你”的“你”,他用了“you”,解释成“你”也行,解释成“你们”也行。评委、同行、媒体、普通观众,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何修懿讲的“you”是指“你们”,意为感谢所有亲朋好友,只有何修懿自己知道,他讲的“you”真的就是指“你”,单单指一个人,就是左然。
最后,何修懿又举起奖杯。在众人的掌声当中,走下台子,晕乎乎地回到左然身边坐下,对剧组当中的每一个人微笑,并且偷偷碰了一下左然手背。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有了收获的夜晚,何修懿能回忆起的,便只有甜。一切酸、苦、辣,都轻烟一般消失了。事实上,酸、苦、辣,种种滋味都淋漓地浇灌过他的灵魂,使他百毒不侵,然而此时,那些滋味的确是袅无踪迹了。
他可以尽情地欢庆这个时刻。
接着,是“最佳导演银熊奖”。
何修懿在心里默念:左然、左然、左然……
嘉宾优雅地道:“最佳导演银熊奖,归属于……amandine dubois,《归来》,法国!”
何修懿:“……”
不是左然,是一个法国女导演。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金熊!
在颁发金熊奖时,整个气氛到达巅峰!!!
给何修懿颁奖的嘉宾又回来,拿着一张红色卡片,说:“最佳影片金熊奖,归属于……alberto ferrari,《星空之下》,意大利!”
全场尖叫。无数人拿出手机、照相机,对着意大利导演狂拍。
何修懿说:“左……左然……”
他能感觉得到,许多摄影机又转向左然的脸,试图拍摄“败者”在这一刻脸上终究是何表情。
“怎么了?”左然转头,见到何修懿担心的样子,失笑,“我本来也没有指望能拿金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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