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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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皎:“不!提起这个,我认为有必要给郁郎去一封家书。来,我念你写。到时候他们去西域,若能碰上郁郎,就把这书信交给他。碰不上的话,也不必刻意寻人了。”

明珠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写家书上,但是李皎怨念了许久,天天话里话外地挤兑郁明,明珠也不敢碰她逆鳞。孕妇脾气大,明珠点头开始写字,听李皎说:“你在信里告诫他,完成公务后赶紧回家。禁饮酒,禁乱情,也离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远一点!他回来要是敢给我带回来一个女的,我必要打断他的腿!”

明珠汗颜:“这样写不太好吧?”

李皎:“就这么写!让他……即使寻不到杨安,也不必兵行险招。杨安要真去了凉国,大魏还能和凉国交涉要人。他要是敢冒险行事,要是敢去拼命,要是敢让自己受伤,他回来后,我还是要打断他的腿。”

明珠:“……”

这封家书,以“打断腿”开始,以“打断腿”结尾。明珠将李皎的说辞润色了再润色,但再润色,那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等信写完要封起时,李皎看着明珠装信,一顿后,跟侍女说起赫连乔的事。主仆二人严肃讨论一番,明珠三言两语便被李皎打发出去派人了。

侍女一走,李皎快步到案前,拿起侍女代写的那封信。她将信从头到尾扫一眼,心里由一开始的气恼变得忐忑:言语这么不客气,郁明要是生她的气了怎么办?她是不是骂他骂得太狠了些?是不是对他太严苛了些?他要是不高兴了,不理她了,那可怎么办?

李皎为难,暗恼当时要是自己勤快点亲自写信就好了。如今自己想反悔,就要给明珠看笑话了。

一绺发丝垂在颊畔,李皎握着信纸煎熬无比。她垂眼,余光中看到颊畔的碎发,骤然眼亮,生起了一个主意——青丝,情丝。纵是她写信语气不太客气,若是寄情丝给他,他就明白她不是那么生气吧?就明白她还是他的温柔妻子吧?

李皎在自己家中,还跟做贼似的。她剪发时心跳加速,时时刻刻都怕门忽然被推开,明珠站在门口。女郎剪发剪得两手汗渍,手还不停发抖。她第一次剪发,多怕剪坏了被明珠看出来。整个过程,李皎面颊绯红,在妆镜前坐立不安。当她偷偷摸摸地用红丝系好了发丝装进信封,再火速漆封后,李皎趴在案上,出了一背热汗。

明珠推门而入,李皎猛地端正坐起,低头作思量正事状。

明珠:“……对了我忘了拿信了……咦,殿下你把信装好了?”

李皎轻描淡写地把信递给一脸狐疑的侍女:“唔,闲着无事,我随手把信装起来了。你拿去送吧。”

明珠莫名其妙,她看到公主白玉似的面容上,眼角一片飞红。女郎手攀着案几,在习惯性地抠着。她眼眸虽然漆黑淡然,往里看却透着一丝紧张。李皎面上多么的淡定,递信的手在轻微颤抖。明珠与李皎对视半晌,李皎羞恼喝道:“时不我待!还不去寄信?”

明珠:“您的发丝怎么乱了……”

李皎厉声打断:“寄信!”

明珠骇了一跳,忙点头应了,抱着信出去送了。她不知她人一走,李皎就重新趴回了案头,长袖盖住脸,鬓发湿润。长发发尾散至地砖上,青浓发间白玉簪子流动着清若水的光泽,在日光葳蕤下照着女郎红透的耳根。李皎一动不动,良久,她发出一声轻.吟。李皎一人在屋中趴坐着,喃喃自语:“坏郁明……”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李皎对自己的夫君日思夜想,又不好意思表达。她的夫君,这会儿则与一个叫哈图的西域商人勾搭到一起,双方合谋去河西走一趟。双方交谈深了,郁明才知道,哈图居然是西域这边最有钱的商人。但有钱归有钱,他的传家宝雪莲花被凉国官兵抢走,他竟拦不住。

哈图怒气冲冲:“我有内部消息!他们拿我的雪莲花,去孝敬那个夏国来的高官。我的内部兄弟告诉我,说对方可能是一个王子。管他是什么身份呢!谁也不能拿我哈图的东西!”

郁明敬佩对方的胆识。一个商人,被官府抢走了传家宝,居然不认命。哈图非但不认命,还跑到这龙蛇杂混的地盘撒钱请武功高手,准备来一场刺杀,把他的传家宝夺回来。哈图都想好了,等他夺回了他的传家宝,他就躲到大魏去,这样凉国和夏国都不会大规模地找他。

在遇到郁明前,哈图已经纠集了大部分江湖人手。他们在此地相聚,谈好价钱后,便会前往河西布置,等着那双方人交换雪莲花的时候当即动手!郁明加入后,哈图之前请到的所谓西域第一高手巴图提出离开,不愿与郁明一起行动。哈图也送了一大笔钱,把人请走了。哈图现在非常无所谓,虽然走了一个大高手,但他请来了一个更厉害的高手!

什么西域第一高手?也就是在西域十六国里乱封的。大魏随随便便出来一个年轻人,那个高手不就跪了吗?

有郁明加入行动,哈图对自己夺回雪莲花的事情变得更加自信满满!

连续数日,押着杨安,郁明跟随哈图一步步进入河西。一路上再没有危险了,郁明除了怕时间太久没有别的担忧的,反而雁莳依然兴趣缺缺,整日长吁短叹。郁明的这些行动,对雁莳来说没有影响。他们已经捉拿了杨安,已经向朝廷报信了。郁明还需要把人押回京,雁莳的任务却是已经完成了。雁莳现在还没跟郁明分开,不过是因为对方要去河西,雁莳正好也要去河西看一看边防布置。

如果对方真的是赫连王子,雁莳需要向朝廷修书说明情况。她只要写信就行了,不必再返回长安。

夜里,众人歇息在一荒僻村落。村子因荒化而无人居住,这些高手们到来,不以为忤,早早搭帐篷、煮奶酒。他们烧起了篝火,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热闹非常。西域的舞蹈充满异域风情,众人不光自己跳起来,还拉拽着郁明一起跳。

“胡旋舞”动作轻盈,每一步都富有极强的节奏感。众人围着篝火跳舞,郁明加入其中学习,也玩得十分尽兴。他暗自觉得这种舞蹈非常好玩,他要学会,回去给李皎显摆显摆。

郁明玩了一阵后,从场中退下,坐到火边喝酒。

耳边传来幽幽一声:“学‘胡旋舞’给殿下看么?你对你老婆真上心啊。”

青年被冷不丁响起的幽怨的女声吓一跳,口里的酒喷出来。郁明面容闷红,狂咳一通后,他蓦然扭头,见旁边坐着雁莳。雁莳拄着下巴闷闷不乐地挨坐在他旁边,众人的快乐,丝毫没有感染到她。雁莳这丧气满满的表情已经有一阵子了,郁明一开始关心了一二,雁莳不说后,郁明也就不问了。没想到今晚,郁明坐在那里喝酒,雁莳主动凑过来了。

郁明手忙脚乱地擦身上溅到的酒水:“你有毛病啊?说话不能好好说?”

雁莳托腮帮看他:“哎。”

她忽然问:“你当年跟殿下好上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啊?”

郁明没好气地整理衣襟:“废话!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当然在一起啊!”

雁莳兴致勃勃问:“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你?她是不是对你与众不同啊?比如对你特别严厉,时不时地讽刺你一句?总是凶你,总是对你爱搭不理?”

郁明:“……”

他微微笑了下。青年手搭着膝盖,火光映照他英气面孔。当雁莳提出这种问题时,他面上的冷硬顿时被软下,眉眼间留存了几丝温柔和赧然。郁明给出的回答,和雁莳以为的不一样:“不是啊。她对我挺好的。确实与众不同吧,但是是对别人冷淡,对我特别好。”

雁莳:“……不对吧?这不对吧?”

她茫然,心想李玉不是这样啊!凭什么同一兄妹,李皎居然是待人好?莫非她会错意了?

郁明:“怎么不对了?我当初刚去公主府时,她还没见到我,就对我奚落一通。我生气后便走了,她就追过来请我回去。之后我待在公主府,皎皎一直很关照我啊。到用膳的时候,她专门让人问我喜欢吃什么。我练刀的时候,她明明有事出门却不说,非等我练完了才走。她从宫里得到什么好玩的,都会问我喜不喜欢,我喜欢的话她就送我。”

郁明微笑:“她总是送我东西,总是问我累不累辛苦不辛苦无聊不无聊。我说不要,她还很不开心。她对我好,都好得那么明显了!她都把我跟她府上的其他扈从分的那么开了,我当然知道她对我有意思啊!”

他很快变脸色,愤愤不平:“但也就是一开始对我好!后来跟我好了后,本性暴露,对我非打即骂,太讨厌!”

雁莳不肯死心:“所以你就去追她了?”

郁明再笑:“没有啊!有一次回府的时候,她鞋子脏了,我给她擦鞋。她低头就亲了我一下……然后我们心照不宣,就在一起了啊。”

说起过往,青年洋洋得意。十几岁时的爱情对他来说珍重无比,他前些年不敢想。每想一次,都能反衬出现实的不如意,让他痛恨李皎一分。但他现在已经娶了李皎了,那些不如意,便被他慢慢放开。郁明回忆去过去,便都是些甜蜜的往事。

比如李皎一开始就对他青睐有加,明明高傲得不行,却好声好气地求他回去;

比如李皎总是时不时看他一眼,他也偷看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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