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呃……”乔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思索两下:“那我就说说我的观点吧。昨日我走在街上,看到两家商铺在打架。他们是为何打架呢?”乔越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太子和乔然都皱着眉头看向他。
“那是两家卖油盐米的铺子,一家的盐价格比另一家定得低,百姓们就都去价格低的那家铺子买盐了,导致价格高的那家铺子没有生意。价格高的铺子就不高兴了,跑去找价格低的铺子理论,两家商铺一言不合便打起来了。”
“嗤——”云意一声嗤笑打断乔越的话:“做生意的总会有竞争,发生些矛盾很正常,不知乔越你为何要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说出来浪费大家时间。”
“云意兄你觉得这是鸡毛蒜皮吗?”乔越挑眉看着云意:“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两家价格产生差距,竞争之下会产生什么结果?”
“优胜劣汰,自然生意好的长久,生意差的做不下去了。”
“云意兄你说得很对,生意差的店关门以后,生意好的店,也就是那家店的盐还会卖那么便宜吗?”
“……”这下云意说不出来了,人总是利益为上,怎么可能失去竞争对手以后,还保持那么低的价格优势呢?
“盐、米这些都是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一家不可一日不吃盐,不吃米,可想而知,他们对于盐米的需求会有多大。如果让商户之间,自己通过价格恶性竞争以后,再乘着没有竞争对手哄抬盐价,那么最后损失最重,便是日常百姓。就算不恶性竞争,商户之间联手屯盐,再乘着旱年抬高盐价,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乔越一席听似平常的话,确实说得众人哑口无声。
“我认为这便是大夜朝律法的缺陷,律法应当命令规定,私人商户不得贩盐,盐米等生活必备品应归国有,国家贩售。”
乔越说完这句话,许久都没有人说话。乔越心里突突打鼓,万一自己这一番胡说海吹惹恼了当朝太子和大夫子,岂不是进退不得,连个渣都剩不下来。
“呃……这纯粹是我的一家之言,呵呵,呵呵——如有冒犯,反正你们就当我是傻子,傻子的话当不得真!”乔越为了保命,连尊严都不要了。
“我想你们自己心里也应该有评断了吧。”南墨流淡淡开口。
太子哼了声,嘴角居然挂起可疑的笑意。乔然一声不吭,从椅子上站起,脸色惨白地走了出去,云意在身后叫了声‘乔然’,便迈步追出去。
“还才华过人呢,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还不如本太子呢。”太子傲娇地一昂头,转过脸去。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乔越只好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缓缓坐下来,直到屁股碰到椅子,才稍稍有点安全感。好险好险,差点就羊入虎口啊,还是自己蹿进去的。
南墨流没有再说什么,开始上课。
一直到下课,乔然和云意都没有再回来。
收拾好自己的课本,乔越准备离开。
“乔越,你站住!”瘟神太子的声音果不其然在身后响起。
“太子。”南墨流站在太子身后,淡淡唤他。
一环扣一环,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当日圣上希望我做太子的老师时,我便对他说过,做我的学生,大家都是一样的,如有异议,你可以随时出师。”南墨流的话里平淡无波,警告的意思却颇浓。
太子的手捏成拳,最后不甘心地放下,连他老爹都不敢拿南墨流怎么样,要是知道他冲撞了南墨流,绝对能把他削成泥。
“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说完,太子拂了拂袖,迈步离开,经过乔越身边时,朝乔越瞥了眼,乔越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越儿。”南墨流走到乔越身边:“没事了,走吧。”
“哦。”乔越想躲得了一回躲不过第二回 ,但愿南墨流刚才的恐吓有点用吧。
“对了师父,”乔越猛地想起:“就是关于马车,您不用让老王每天来载我,乔府有马车可以送我来学堂,再不济,我也可以自己走过来啊,反正学堂离乔府不远,还能强身健体呢。”
“走路来学堂?”南墨流失笑:“按照你昨天一路走一边吃的法子,我看不光强身健体,还能再胖一圈呢。”
“师父!”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乔越也不好意思起来。
“今日你说的关于商户私贩盐米的那番话,可有人教你?”南墨流严肃地看着乔越。
以为他要追究那首诗的事情,乔越赶紧不打自招:“师父,不关我的事情,不对……其实也关我的事情,那首诗,的确是我从您书房里抄录下来,交给太子的,但那都是太子逼我的!他是主犯,我只能算是从犯!”
南墨流没想到乔越出卖太子出卖地够快的,无奈地伸手在乔越的额头上敲了敲:“你呀!怎么落水醒来以后性情大变,以前单纯耿直,现在都会先下手为强了。”
“师父,您不是说我落水以后像是开了慧根吗?”乔越正经地点点头:“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您知道吗,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好像一直飘一直飘,一直飘到天上去……诶对了,我还在天上见到了太白星君,他还请我喝茶呢。他说,我傻了太久了,也该变聪明起来了。”乔越习惯性地开始胡言乱语,故事编得差点自己都信了。
南墨流沉着眼看他,没有多言,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过了许久,南墨流才缓缓开口:“你这故事,在我面前说还行,万不可出去胡言乱语。当朝圣上最忌讳言怪语乱神,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被太子听到了,那是肯定要被揪着不放的。”
“没想到圣上还挺赶潮流的啊。”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轻不可闻地叹口气:“原本还想送你入浩林苑学习一番,如今看来,我只能自私一回,你还是待在我身边,最安全。”
“啊?师父,您要让我入浩林苑啊?”乔越吃惊地张大嘴:“为什么不是乔然,或者是太子?”
“浩林苑为大夜朝律司机构,不缺能言会道者,却无体察民情者。越儿,你的眼睛,看到了旁人没有看到的境界,这很难得。”南墨流幽深的眸子看着乔越,如此单纯,一眼就看到底的眸子里,却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这让南墨流着实诧异,这让南墨流在当时的确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澎湃激情在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熊烈翻滚。
单纯如稚童的乔越,忽然能用那不加修饰的心灵,说出如此让人信服,发人深醒的观点。
“师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被大夜朝第一智者这么实诚的夸奖,愣是练过怼神厚脸皮的乔越,都忍不住真心谦虚起来。
“越儿,上次你落水,为师其实也很焦急。也明白,没有什么比生命安全重要,你身体里有无限的才能,但是官场险恶,步步为营,你太过单纯,怎么算计地过他们。所以为师自私了,淹没你的才华,你可以怪我。”
“师父……我不会怪你的。”南墨流的话,字字意切。他何德何能,让大夜朝最风雅谪清的南墨流为自己如此打算呢,乔越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我本来就不想当官,您让我去,我还不想去你。再说,我大字不识几个,去了,还不是丢您的脸。”
“你是为师最大的骄傲。”南墨流深情地看着乔越,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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