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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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心配合任由索取。

一响贪欢。

董慈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 临近寅时赵政抱她去浴池沐浴,洗好给她擦干头发和身体,这才又抱着人回了榻上。

天色已至寅时, 赵政也不太想睡,就这么靠坐在榻上, 左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董慈清爽顺滑的发丝, 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坐着想事情, 等差不多到了卯时, 这才下了榻,自己穿好了王服。

董慈还没有醒的意思。

赵政有点想叫醒她, 到底是忍住了, 只缱缱绻绻含着她的唇吻了一会儿, 又给她拉好被子, 出了寝宫吩咐候在门外的宫女们不得进去打扰她, 自己去了章台宫。

赵政去的时间刚刚好,朝臣们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见他进来便纷纷起身行礼, “臣等见过王上。”

赵政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在上首坐了下来, 开口朝蒙武问, “井陉、番吾等地如何了?”

这两个地方便是赵国的时疫之地,蒙武领兵护送医师过去的,昨夜刚赶回来, 听赵政先问了,便起身回道,“回禀王上,吾国医师医技高超,时疫很快得到了控制,两地百姓心存感念,一路倒也没生什么事端,此行一切皆很顺利。”

“秦此番是急人之需,数十万百姓的性命,由不得赵王和赵国铭记在心。”吕不韦起身朝赵政行礼,笑道,“东临学宫士子请见王上,此二人是联名上书的提议之人,品性高洁,才德兼备,王上可见之?”秦国不比它国,联名上书可谓冒死为之,单看这份胆气,便非同寻常了,吕不韦对主要领头的这两个探查过一番,确实是颇有才德,恰逢他二人相请君王学宫一见,和他的想法不期而遇,他大喜之余,上了朝便迫不及待将此事提出来了。

因着国政国策的缘故,秦国历代的国君想赢得天下士子的认可并不容易,这次是个好机会,吕不韦对此事很看重,只是一来摸不准君王的态度,二来朝野上下必定会有反对非议声,果然他话一说完,位列上卿之一的游中方当下便起身出列,高声反对了。

“老臣反对。”游方中朝赵政行了一礼,言之凿凿,“吾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国无异俗,民物厚重,向来是耕战为本,心无旁骛!一赏一刑一教,这一教教之所向,存战而已,当年商君为达到民心向战,严格限制这些会涣散秦人战心的‘博闻、辩慧、礼乐、任侠、清流’之士,此等人不可富贵、不可评判国事,不可独立私议以陈其上,上联名书已是触犯秦法,不以刑法处之已是枉顾法度,如何还能纵容助长此风,面见君王等于是越过法度放开了秦法的限制,长此以往,六国糜烂之风定然刮进函谷关腐化秦人百姓!”

游方中说着深深行了一礼,接着道,“此事干系重大,老臣以为万万不可!请王上相国三思!”

游方中所说的这一项秦法,恰好是吕不韦想要逐步改正的。

无论是著书立说,还是大力支持东临书舍东临学宫,亦或是效仿四公子豢养三千门客,吕不韦所为都是为了在秦国大开治学之风,开化民智,一步步化秦之戾气,大兴文华广招贤良。

这也是吕不韦新政的一部分.

吕不韦当下肃声反对道,“不韦所为,唯补秦法缺失矣,微壮秦法之根基,商君之法不容撼动,是为富国强兵,如今秦国强大势压天下,吾秦西北蛮人的名声背得够久了,天下士人弘扬学说,流播学问,为民生奔走呼号,为国邦针砭时弊,责己责人难能可贵,我秦国历来求贤若渴,求贤令遍布秦川,上卿在此事上过于迂腐不化,反倒是浮于言表,并未当真领会商君之法的精髓之处。”

百年间所发生的文华盛世没有一件是出现在秦国的,秦国治学之风萧条,如今因为有了东临书舍东临学宫,这才稍稍有了些起色,治学之风蔚然成林,文臣武将们并不排斥,反倒觉得比之百年间的死气沉沉,咸阳城变得有生机起来,直至此次联名上书义救赵国,更是士风蔚然,处处生气勃勃,这些事武将原本不怎么插手,但武将亦修国政,蒙武当真觉得此事有利,当下便起身道,“臣附议吕不韦之言。”

赵政点头,朝老神在在的纲成君蔡泽相询问,“上卿以为然?”

蔡泽生来一颗七窍玲珑心,如何不知君王的意思,当下便起身行礼道,“游方中与吕不韦言之皆有礼,吾秦自来重耕战,游方中所言的糜烂之风,多源自六国弥漫朝野深植人心的商业营生,与士人并无多大干系,蔡泽以为王上可二者融之,适当抑制商风,适当开化士人议政之风,不过度,不过分,此事然也。”

朝中之臣纷纷点头认同附议,游方中辩驳不过,颇为憋气的朝赵政行礼道,“诸位言之固然有礼,然则秦法……”

游方中面带忧色,欲言又止,赵政笑道,“秦法根本为富国强兵,人尚且不能同日而语,何况国政秦法,士人之言有利则听,无利养之亦无妨。游方中你若实在担心,从明日起不若跟着相国辩读秦法,修正[法度,若有差,再来回禀就是。”

赵政态度温和语带笑意,这在朝堂之上基本是没有过的事,游方中脸色微窘地应了声诺,心言自己兴许当真对秦法见解偏颇,新法修正也确实有成效,他跟着学习了解一番,也是好事一件。

这么想着,游方中也就放下心来,待他熟悉之后,是利是害再说不迟。

自吕不韦新法纠错以来,秦法循序渐进一点一点的变动着,朝臣们从一开始的激烈抵触到如今的习以为常,经历了足足四年的时间,秋收再即,吕不韦感慨之余,又起身提了些奖励农耕的建议,朝臣们出列禀事,等回禀议论得差不多了,一早上也就过去了。

林由风乃是朝中掌事,管着祭祀、宫殿修筑,陵寝修筑,宫中礼制诸多繁杂的事宜,需要回禀请奏的事大部分都比不上国政战事重要,通常都是不忙的时候才出声说话,他性子又磨蹭,多半是要退朝了才站出来,今日等朝中无人说话了,这才出列把随身带着的文简奉给赵政,退下来行礼道,“回禀王上,这是楚国使臣递来求亲的文书。”

“你看看宫中适龄的公主挑出一位送——”赵政话至一半陡然色变,手中的竹简断成了两节,熊完指名道姓,求娶董慈结秦晋之好。

赵政不由便想起昨夜董慈在他身下风情万种的模样,看着手里这份文简,难以忍受有人肖想她。

求娶她做王后,她要想做,轮得上他么!

四十几岁的老人家,送这等文书过来,有没有过过脑子!

文简啪的一声被甩在了林由风脚下,赵政面色阴沉,朝旁边记笔录的刀笔官吩咐道,“笔墨呈上来。”

林由风心里苦水一股股冒上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诺诺把地上的文简捡起来,瞧见端头断裂的竹简上有鲜红的血迹,偷看了眼上首,更是心惊肉跳汗流浃背,心里把背后掌管着邦交国事的王琯又骂又抽的打了好几遍,直恨不得现在就回头踢他两脚的好,这奸诈小人,下朝后他不揍他一顿他就不姓林!

赵政写好了诏书,盖上了国玺,朝颤巍巍腰差点没弯到地上的林由风道,“上来传召,昭告天下。”

林由风忙不迭上前接了,先看了一遍愣了愣,踌躇地朝君王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把诏书的内容都念完了。

文武百官都愣在了原地,还是吕不韦先回过神来,匆忙起身朝赵政行礼道,“老臣以为这不妥当,董小友在天下士子间颇有些名声,联名上书之后更是名冠四海,老臣以为小友当得起王后二字,王上嘱以少使之位,老臣以为不妥。”

王琯尉缭的人也起身相劝,不一会儿连武将也出列相劝,皆以王后之位许之。

赵政自是知道不妥,但在此事上和董慈对着来不是明智之举。

赵政抬手制止道,“王宫里事物繁杂,东临书舍东临学宫都是少使的手笔,少使任学宫祭酒,无暇管理宫中庶务,自领了少使份位,此事照寡人的吩咐,无需多言,无事便都退下罢。”

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又没什么道理,林由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多问了一句,“那王后的人选……”通常来说先立后再纳美人才是惯例,而且册立少使并不需要朝堂封诏,更别说昭示天下了。

咸阳城里有关王后人选的谣言传得风言风语,因着君王一直没有定论,董家姑娘是王后的消息反倒被盖了过去,这也是熊完想冒然求娶的原因,此番董家的姑娘入宫做了少使,开了秦王后宫的先例,王后是谁朝臣难免都好奇,听林由风问出了心声,老辣一点的垂着头竖着耳朵,年轻一点的索性抬起头看着君王,眼里都是好奇火热的光。

赵政心情不虞,盯着林由风阴沉沉道,“等寡人的少使什么时候愿意往上升一升,升到王后的位置,王后的人选自然有着落了。”

林由风:“…………”不懂。

吕不韦:“…………”略懂。

王琯尉缭:“…………”略懂。

蒙武王贲:“…………”似懂非懂。

纲成君蔡泽:“…………”一脸微笑,老神在在我很懂。

赵政看着呆若木鸡面面相觑的臣子,心情好了一些,摆手示意他们退朝,朝落在最后的吕不韦道,“寡人的王后喜好自欺欺人,相国若与之谈起此事,只当不知便可。”

年轻人让人羡慕不已,吕不韦乐呵呵回道,“王上放心,老臣晓得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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