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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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想过七皇子,只是对方在他的分析后,不答应的可能性更多,皇家人的尊严可不是那么好挑战的。再者,七皇子还在“痴傻”,如今的位置也不过仰仗皇帝一时愧疚,能否长久是一个谜,而此人在后宫隐藏的敌人太多,不然何必装疯卖傻,他不能将自己处于一个危险境地。最重要的是,作为皇子不能管宫女的事,尤其这个宫女还是皇帝宠幸过的,等于变相干预皇帝的情事,那手就伸太长了。

后宫里的事,只有这后宫掌权的女主子才有资格插手,也名正言顺,德妃几乎是他仅剩的选择了。

有时候当他以为已经远远逃离灾厄,命运就会告诉他,不过是在原地又打了个转。

其实自从那次给了小册子,傅辰依旧言辞恳切地拒绝后,墨画就再也没来找过傅辰,好像默认了双方不会再有交集。这也是正常,换了任何主子被一个小奴才下了面子,还没使绊子整死人,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德妃这身份要什么体贴的人没有,在这宫里头愿意揣摩主子喜好的人绝不在少数,何必巴巴的要傅辰。

现下是晚间,里面正井然有序地准备德妃娘娘的晚膳,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没人会去注意门口的小太监。

今儿白天各地送来的秀女已经到了皇都,在正式进宫前由参领带着路,按照地域、籍贯、民族等等排车,排好了后是各主宫的娘娘前来观阅,当然这也是变相地告诉秀女们我们这些后宫的主人是欢迎你们的,给这些初来乍到的秀女们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消除她们的紧张感,晋朝袭承礼仪之邦的文明,在小事上可觑一二。

德妃作为主宫高位妃子,与皇后共同管理后宫,自然也在今日的观阅名单中,不久前从太后那儿回来。

他在外面通报了守门太监后遭到拒绝,一个从四品的小太监,是没资格主动请缨见四妃之一的妃嫔的。

“这位小公公,德妃娘娘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就是要凑到贵主子面前,也没见到这么直接的,看着傅辰的目光很是鄙夷。

傅辰并没有轻易打退堂鼓,“那么,能否请墨画姑娘出来一趟,两位劳烦通融一下。”

傅辰掏出了前几日得赏的银子,一股脑儿给了这两位公公。

还没一会,一张熟悉的容颜就出现在面前。

墨画似笑非笑地望着傅辰,挥手让那两个护卫太监先去里头帮忙,他们之间的对话,让人听去总是不好的。

才看着毕恭毕敬的傅辰,问道:“小傅公公,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咱们福熙宫呢?”

“墨画姑娘哪里话,小的身份低微,这不是不好意思在您面前晃吗?”

“你这嘴儿还是这么不老实,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吧,咱们福熙宫可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奴才这就是来赔罪的,请您大人大量原谅小的不识好歹,这次您就是赶也赶不走我了。”

“哎呦,真是能从咱们小傅公公嘴里听到这种话,太稀罕。”墨画叉腰笑着,“只是今儿个不凑巧,咱们娘娘正在与容昭仪量衣,实在没空见你,还是请回吧。”

容昭仪,六皇子邵瑾潭的生母,九嫔之首,听闻年轻时伤了身子无法再孕,是个常年的药罐子,因六皇子善经商,帝时有赏赐却无多少临幸,是后宫的隐形人,只是这样的容昭仪与德妃却往来频繁。

傅辰知道时间刻不容缓,而之前几次三番的拒绝,完全下了德妃的面子,他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了。

可以说就是现在德妃把他赶出去,也无可厚非,谁叫他“不识好歹”,就是为了曾经丢失的面子,德妃这时候也要找回场子。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德妃并非那么毫无度量的人,另外就是那位白月光在德妃心中的地位真的有高到连他的几次不敬都能原谅的地步。

“那不知娘娘何时能拨冗一些时间给奴才?”

“我不知道呢,娘娘的时间咱们做奴婢的又怎么说得准。”

傅辰忽然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求墨画姑娘为奴才美言几句,奴才定然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小傅公公这是做什么,你的膝下可是有黄金的,金贵得很,怎能跪我呢?”墨画露出一脸惊讶的神情,她是没想到之前还十分斩钉截铁拒绝的人,这会儿居然求上门来,她就说嘛,这宫里又哪有什么宁死不屈的人,到头来还不是贴过来,“小傅公公,这人呢,拿乔也要看主子的眼色,你看装过头可不就栽了,你说我这话有道理吗?”

“墨画姑娘自是金口玉言。”

“好了,我还有活儿,先进去了。”

“那奴才就在这里等着,何时娘娘有闲暇了,奴才再入内。”

“若你想等,就在外候着吧。”墨画不置可否,也不让傅辰起身,语笑嫣嫣。

傅辰被喊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期间一群太监宫女从他身旁经过,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各自做事,把他当做求见德妃不成撒泼耍赖的。

他的双腿因为长时间跪地而显得僵硬,但他不敢再耽搁,忍着酸麻走进去,离他与赵拙等人的约定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

傅辰走入殿内,现在正好传膳完毕。福熙宫有自己的内膳房,吃的不是御菜,做法用料就与御膳有些不同,是专挑着德妃喜爱的口味上的。一只只晶莹剔透的饭碗摆在膳桌上格外好看,在四周宫灯的映照下美得让人惊叹。德妃不是奢侈的性子,比起皇家其他后妃,她这里的菜式不算多,这也能看出德妃并不是喜好大排场的人。

“奴才给德妃娘娘,容昭仪请安。”傅辰低眉顺目,十分恭敬。

正在舔毛的汤圆一看到傅辰,居然还认得出来,记得这是那个曾经给他温柔顺毛的人。它跳下德妃膝盖,绕着傅辰走来走去,喵了两声,似乎在问傅辰为什么不找它了。见傅辰不理会它,还有些闹脾性,叫得厉害了。

德妃一看,芊芊玉手在空中划出浅浅弧度,不咸不淡道:“将这只小畜生带下去。”

很快就有宫女将汤圆小心抱下去,有时候宠物可比奴才金贵得多。德妃像是没看到跪在桌边的小太监,笑着对一旁脸色不佳的容昭仪道:“这小菜是我专门吩咐小厨房做的,格外开口,你尝尝看。”

宫里主子不叫起有许多种说法,有时候是主子要给些教训或是敲打,而位置上的一高一低,让在底下的人承受更多,会忍不住揣摩上意,在揣摩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会敬畏对方,心理防线容易被击得支离破碎。

傅辰目光不变,动作不变,他知道如果这时候示弱,在你进我退的过程中他就会败在这个女子的精神压迫中,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渐渐紧握,他不能被击垮,即使抛弃曾经自以为能保全的东西。

一旁的宫女为容昭仪添了几筷子后,还是容昭仪首先打破了沉默,“这太监没见过,好像不是你宫里的。”

“妹妹可还记得,你今日说我手上的蔻丹做得格外别致,就是出自他的手了,正好今儿要换花样,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自个儿过来了。”德妃伸出那双保养如玉的手,颜色被涂抹均匀的指甲看上去格外鲜活,与白皙的手指交相呼应,“傅辰,平身吧。”

德妃这么说,容昭仪理解地点头,德妃的院里是不添奴才的,平日那些奴才打破脑袋想挤进来也是无用,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得到德妃的喜爱,是任何小太监都不想放过的机会吧。

“谢娘娘。”傅辰起身与侍膳的宫女站在一旁。

这期间,容昭仪出现了头晕的症状,中途去了两次恭房,对食物也没什么胃口,德妃见状忧心忡忡,神色不似作伪,以此也看出这两位娘娘私交的确不错,“我看你还是请太医来瞧瞧吧,这么个难受法可不像是平常的小灾小病。”

“无碍,你知道我身子一直这样,吃那么多药也没什么用,何必再麻烦太医,也不知还能吃这样的饭菜多久。”容昭仪苦笑着摇头。

“你这脑子何时能想些好的,别说丧气话。”德妃嗔怪道,“傅辰,过来伺候,伺候不好自己去棣刑处领罚。”

内务府、敬事房都是有惩罚太监的职能的,其中棣刑处是宫中惩罚最为严厉和残酷的地方,同时它也可裁决宫中大小事务。

傅辰应是,稍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腿,就着心中的推测,开始为容昭仪布菜。

伺候后宫主子的时候,眼神一定要准,特别是布菜这短暂的间歇中,主子眼睛往哪个菜色上多几眼,就要马上将菜放进碗里,其中还要分清主子是想吃还是只是看看。每个主子爱吃什么菜,这都是不能说的,内务府也不准派人登记,这是防有心人惦记。

在布菜的过程中,还要暗自记下每个菜动了多少筷子,不能多,老祖宗的规矩,忌贪食,免遭毒杀。

这份差事,必须要让心细、善于观察、心灵手巧又极为有耐心有眼色的来做,所以布菜的宫女太监总是不停在更换,就像今天福熙宫就没有正式布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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