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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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

谢三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腰间。这是冯良送得荷包,里头还装着护身符。

柯祺和谢瑾华对视一眼,迅速猜到了某种真相。

谢三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荷包,悲愤地说:“冯良太坏了吧!他们表兄表妹一块儿长大,这荷包肯定是于姑娘送给他的。他却把于姑娘的荷包转送给了我,这是个什么意思?他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

他小三爷堂堂正正做人,绝对不会夺了兄弟的妻子!

谢纯英叹息般得再次抚摸了一下谢三的狗头。这傻弟弟大约是没有救了,真是没有救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于家的姑娘, 小名真柔,娇娇弱弱惹人疼的一个名字。

假名冯良。

于真柔刚刚会走路时, 闲赋在家的于老将军大病了一场。开瑞帝把最好的御医都派到他床边来守着,又大开私库赐了好药, 可老将军还是日渐虚弱了。于家人急得团团转。医术最好的蒋太医私底下对于家人说, 老爷子这是心病, 是闲的, 得给他找点事情做,一旦忙起来,这病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可老将军已经不能再去带兵了。于是,整个于府进入了军事化管理模式。老将军是最高长官。

于鹏, 也就是于真柔和于志的亲爹,他自小被放养着长大, 虽然没养成什么纨绔习性, 可确实是个不能吃苦的人。每天早起请安时被老爷子拉着训练小半个时辰也就算了,要是整日整日练下来,他可受不了。正好于真柔根骨奇佳,他和妻子就存着“死贫僧不死道友”的心, 啊不, 是存着“一切烦恼,为子代其劳”的心, 把于真柔送到了老爷子的院子里。老爷子一心一意培养小的,于鹏就能松口气了。

于鹏和他妻子倒是没真想把女儿坑了。按照他们最开始的算计,等到女儿五六岁时, 他们肯定生了第二个孩子,到时候就用老二把老大换回来。而五六岁的于真柔正好可以跟着于鹏妻子学女红了。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于志是个娇气包,从一蹲马步就哭发展到一看到老将军的脸就哭,再发展到一靠近老将军的院子就哭。而于真柔呢?这孩子能吃苦,有毅力,喜欢学武,老将军也舍不得她。

于是,于真柔就跟着老将军继续学下去了。

于鹏的妻子很忧心。练武是件需要持之以恒的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于真柔花了那么多时间用于习武,学琴棋书画、女红女戒、礼仪管账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这样的女儿以后可怎么嫁出去啊?

而且,这练武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女孩就没有什么好名声了。

所以,于家就给于真柔弄了个冯良的假身份。为了防止有人看出其中的破绽,于真柔并没有穿耳洞,而且既然冯良总是会在外人面前出现,于真柔就干脆神隐了。这两年,随着于真柔的年纪越来越大,冯良在人前出现的次数已经渐渐少了。等到冯良彻底消失了,于真柔就可以出现在社交圈里了。

虽说于真柔在外头被人传作身体虚弱、长相痴肥,但她只要穿女装出去走走,这样不靠谱的说法肯定就一扫而尽了。而于家也没打算把她高嫁,只想在武将家中找个不用继承家业的嫡幼子就行了。

真没想到谢三和于真柔能有这样的缘分!

两家悄悄议定了亲事后,于老将军去了一趟皇宫。过了几日,皇后在宫中设宴,京城众诰命齐齐赴宴。宴会过半,皇后招了一位姑娘到跟前问话,赞这位姑娘性行温良、淑德含章,又因她是功臣之后,便收了她为义女,封她做淑慎郡主。这淑慎郡主自然就是于真柔,这事是开瑞帝暗示皇后做的。

皇后既然都这么说了,从此在贵妇们的交际圈里,于真柔就必定是性行温良、淑德含章的了。又因为是皇后的义女,皇后在皇上那里很有面子,宗室但凡懂事机警些,日后都不敢在细节处为难她。

第二日,开瑞帝为新封的淑慎郡主赐婚,郡驸马乃是庆阳侯府的嫡幼子。

于老将军什么都不要,只求给孙女一个体面,皇上能不给吗?而因着郡主的身份,又因着是皇帝赐婚,张氏对这门亲事还算满意。否则,若于真柔只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张氏估计得闹腾一下。

婚期定在明年三月。这日子有些赶了。但既然是圣上赐婚,时间就得按照钦天监测算的时间来。

谢三开始折腾他的兰芳园。要不是顾及了张氏的感受——张氏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武艺高强,轻轻松松就能一打十——他很想把花园改造成练武场。没了练武场,谢三觉得特委屈他媳妇儿。

好在皇家给淑慎郡主赐了嫁妆,其中有几个皇庄,都能好好改造一下。于家肯定也会陪嫁庄子,但谢三日后不能总陪着媳妇去她娘家的陪嫁庄子住,而皇家赐的庄子,不去住几回才会显得不恭敬。

装修嘛,多少会有点吵。谢瑾华和柯祺就搬回了问草园。

谢瑾华忙着构思他的《良缘记》。今生的团圆先不用说,九世的前缘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一想,他就被自己的脑洞虐到了。为什么两人总是阴差阳错要分别呢?为什么最终的结局都是生离死别呢?

好文会把自己先感动了,好话本会让自己先流泪了。

柯祺觉得谢瑾华这些日子怪怪的。

有一次,谢瑾华独自坐在书房里。柯祺推门而入时,谢瑾华正站在窗边看着一盆来年春天才会恢复生机的兰花,他的背影看上去那样纤弱,整个人都仿佛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柯祺吓了好大一跳。听到柯祺的声音,谢瑾华缓缓地转过身,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颤抖地说:“真好,你回来了。”

所以,我往厨房走了一趟的短短半个时辰中,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事!

还有一次,谢瑾华坐在井沿上,看着井中的倒影发呆。阿黄喵趴在谢瑾华的脚边。谢瑾华忽然叹了一口气,对阿黄说:“你想他了吧?我也是。又是一年春去秋来,提醒我天凉加衣的人却不在了。”

柯祺疑心自己听错了。你到底在想谁啊!是哪个小妖精?姓嘛,叫嘛,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家里有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有几头牛,说啊!你倒是坦白啊!还有,阿黄是什么时候成共犯的?

还有一次,都大半夜了,谢瑾华好好地却不睡觉,只合衣坐在床边,一脸慈爱地看着柯祺。柯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说:“你做什么呢?快睡吧!”谢瑾华却说:“我只想抓住机会好好地看一看你。”

柯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等天亮了随你看个够,现在先安心睡觉,不行吗?

这样的事遇到的多了,柯祺也就琢磨出来了。谢瑾华大约是患上青春期表演综合症了,据说这是中二期少年的标配。嗯,按照谢瑾华这个锤炼演技的用心程度,这要放在现代,他已经能够出道了。

柯祺觉得自己的心态确实有点老了,跟不上谢瑾华这种真少年的思维跳跃程度,搞不懂这个年纪的少年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于是也就随谢瑾华去了。反正,等过了青春期,这病会不药而愈的。

偶尔,当柯祺有兴致时,他还会配合谢瑾华的演出。

比如说,谢瑾华喃喃地说:“不,你不要走!”柯祺见他神情悲壮,知道这个时候演得应该是不可避免的别离,就十分配合地说:“我必须要走了。但我的心始终留在你这里。日月不灭,我心永恒。”

再比如说,谢瑾华自语道:“石倘能言,也应似我,悲风增呜咽。”柯祺想不出诗句来,只好照着这意境握着谢瑾华的手,背了一首“十年生死两茫茫”。谢瑾华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直说:“这位苏轼真是懂我,旧人梦中见,此中辛酸苦楚都叫他说尽了。上回那句但愿人长久也叫我生出无限的感慨。”

再再比如说,谢瑾华大约是演到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戏了,情绪一上来,就什么荤腥都吃不下。柯祺觉得有必要同甘共苦下,在装着梅菜扣肉的器具上贴了张“清水白菜”的纸,他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又看向谢瑾华,问:“清水白菜要不要?”谢瑾华想了想,镇定地说:“要。”

厉阳和厉桑觉得自家两位主子都病得不轻。

读书人玩儿的,真不是他们这些粗人能懂的。

这一日,当柯祺走进书房时,谢瑾华又坐在椅子里发着呆——其实他是在想《良缘记》的剧情。虽知道柯祺靠近了,但谢瑾华早已经把写满字的宣纸压在了下面,现在最上面的那张宣纸上还没有写几个字,不怕泄露什么。于是,谢瑾华就维持着发呆的姿势没有动。他正想到了某个最关键的地方。

柯祺走近一看,谢瑾华在宣纸上做了几个叫人看不懂的记号,除此以外,还写了个“三”字,又写了个“药”字。柯祺看不懂这都是些什么。他想了想,忍不住伸出手指,用指尖在谢瑾华背上写着字。

确切地说,柯祺是用指尖把宣纸上的字符照搬到了谢瑾华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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