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既然小三儿要上学了,总得有个正经名字,周爷爷拎了一只鸡到村里的廪生周怀谨家,给小三儿求个正经的名字,顺便给八个多月的宝儿也求一个。
周怀瑾根据小三儿哥哥的名字,给他取了“树文”二字为名,宝儿单名一个“森”字,随了两个哥哥的字形,也因为宝儿是周德山家的独苗,还有几分枝繁叶茂的寓意。
书包有了,名字也有了,备上束脩,两人各自就被送去了学堂。
周鑫上的是镇上一个专重算数的学堂,学些九章算术之类的,毕竟是为了开铺子经营之类的事。因为先生不包住宿,他暂时跟周磊的朋友王满仓住在一起,每月分担一半房子租金。
小三儿年龄不大,可塑性也好一些,上的自然是正经的私塾,先生是隔壁牌坊刘村的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因为年纪大了,就放弃科举回村开了私塾,据说是个有能耐的,村里唯一的廪生周怀瑾就是他教出来的。
由此也可见家人对小三儿的期望了。
☆、第21章 灌溉
春天已经过了大半,只下过两三场蒙蒙细雨,对田里正在拔节抽穗的麦苗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庄稼可是农人的命根子,因此全村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引水灌溉,生怕麦子衍花时水肥不足,收成打折。
周琳家送了两个孩子上学后,也开始忙了起来,毕竟家里有五十几亩地,全部灌溉一遍可不是个小工程。家里的男人都恨不得吃住在地里。家里女人虽然不用下地,也要做好一日三餐,再送到地里,还要清洗男人晚上回来换下的沾满泥水的衣服。
周琳跟着李氏和赵氏忙活的时候,还在想自己的挎包暂时是送不出去了,只能在心里跟蒋福生说了句抱歉,毕竟家里的事情更要紧。
到第三天时,周琳家的地才浇了十七八亩,要浇完怎么还得再有三四天,眼看着麦子就要衍花,周家男人忙得脚打后脑勺,早出晚归的。
早上男人吃过李氏送来的汤饼,正要继续浇水,就看到远远有个人朝自家地头走过来。李德全眯着眼睛看了看,问兄弟,“德山,那是蒋家二小子吧?”
说着话人已经走近了,确实是蒋福生。他走过来之后就问,“阿爷,周伯周叔,还有多少地没浇啊?”
“还有三十来亩。你家里忙完了?”周爷爷说完又问蒋福生。
“我家里的地昨天刚浇完,想着您这里肯定还得几天,就过来帮两天忙。”蒋福生一身打了补丁的短打,做好了干活的准备。
周德山对女婿十分满意,虽然订了亲,农忙时节女婿来老丈人家帮忙干活也是约定俗成的了,但是有没有心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有的小伙子去丈人家说是来干活,穿得却光鲜亮丽的,一点都不实诚。
既然都是实在人,话也不多说,就开始干活。多了一个壮劳力,明显这效率高多了。蒋福生和周磊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子轮番踩得水车飞一样旋转,只见溪水被引到竹筒里,哗啦啦不停歇地流向麦田里,周德山兄弟两个不时得调整竹筒,把水引到没有浇到的地方。
老了,老了,还是年轻人能干啊。看这样子,说不得后天不到摸黑就浇完了,周爷爷坐在田埂上,悠闲地喝了一口水,心里美美的。
多了一个人,还照前两天那样送饭自然不够吃,干着体力活总不能连饭也不给吃饱。于是,周爷爷喝完水就先回家说了一声,交代备上孙婿的饭之后,没有多歇就又回地里了,活还等着呢。
农忙时节的饭菜本来油水就多些,原本准备中午炒个水芹肉片,一个瓜片炒蛋,有肉有蛋,算是丰盛了。但是知道女婿在地里,赵氏又杀了一只小公鸡炖上。到了中午,就让自家闺女带了周雪莲家的二妞送了过去。
周琳提着装着面饼和菜肉的竹篮,二妞拎着装了熬得浓稠的黍米粥的陶壶跟在后面,一路向自家田地走去。路上遇到同样送饭的妇人,时不时地打个招呼。
“二丫也去地里送饭啊?”——“是啊?”
“做的什么好吃的啊”?——“不就平常地里那几样菜。”
“上午看到你家蒋福生了,这么早来帮忙,真是实诚。”——这话她就不回了,假装羞涩,拿袖子遮了脸就小碎步溜走了,反正我是未嫁的小姑娘,脸皮薄天经地义。
好似唐僧取经一样,不知道跟多少人打了招呼之后,周琳才走到了自家地头,抬起衣袖抹了把汗,她把篮子放下,冲着田地中央的几个人喊道,“阿爷——吃饭啦!”
听到喊声,蒋福生第一个放下竹筒,就要大步走过去,走了两步想到丈人几个还在后面,又讪讪地退了回来,跟大舅子一起走在了最后。等走到地头,周琳已经把碗筷摆好了。
干了一上午活儿,饥肠辘辘的几个人并没有多客气,各人拿起一个杂面饼,抄起筷子就着菜吃了起来。
也许是小媳妇在边上,蒋福生的吃相比着边上的父子仨明显要斯文一些,只看那三个已经啃了两三块鸡肉了,他一块肉才刚啃完就知道了。不过,难怪他吃得悠哉,都说秀色可餐,他可比别人多了一道菜呢,自然要细细品味。
周琳被他时不时瞟来的目光看得待不下去了,领着二妞去了路对面沟边,随手扯了朵路边开得正好的小黄花,一下一下扯着花瓣。还好这种类似小雏菊的野花花瓣很多,不待她扯完,对面几个人就吃完了。
被叫过去的周琳赶紧收拾碗筷,蒋福生也殷勤地上前帮忙,几个大人笑而不语,看着蒋福生拿着碟子碗跟着周琳走到地中间,在竹筒出水口就着汩汩的水流你争我抢的洗刷起来。
争抢间,周琳的手指无意碰到了蒋福生的手背,她并没有留意到这个意外,继续洗着手里的碗,毕竟现代男女之间握个手什么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对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很不敏感。
但蒋福生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代纯情小少男,他只觉得手背被触到的那一片肌肤烫得厉害,心扑通扑通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手里拿着的陶壶都险些掉下来,惹来周琳一个白眼,只觉得这憨子笨手笨脚。
洗好之后,蒋福生看了看地头,老丈人爷几个已经歪在田埂边眯了起来,想着得有好一会儿顾不上这边,就悄声问,“那个,琳琳,上次的楚不就你吃着怎样?还喜欢吗?”
“挺好吃呀,我们家里人都很喜欢。”周琳不假思索地回道,现在还能回忆起那鲜美的味道,就是少了点。
似乎看出了小媳妇的想法,蒋福生有点赧然,“我家就两棵树,我给你送了一半,剩下的前两天我嫂子摘了吃了,你要是爱吃,我看别人家有没有,去换点回来。”
“可别!”周琳一急声音都高了几度,回头看看地头,并没有人注意这边,才继续说,“你是想全村人都知道我是个爱吃的?回头……我还有什么面子?”
看小媳妇急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蒋福生暗道自己失策,只想着让小媳妇吃得尽兴,却忘了女子对名声的看重,一迭声地道歉。
周琳再三确认他不会真厚着脸皮帮自己讨要楚不就后,终于放下心来,不用丢人丢到夫家整个村子了,这才想起挎包的事,又问他,“你最近在镇上都做什么呢?”
“哪里用人我就去哪里,也不拘什么活,能挣到钱就好。”蒋福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不像大舅子,认得字,算得帐,随便就能找到轻省工钱又高的活,他凭借的只有一把子力气罢了。
周琳帮他出了一个注意,“我看你雕工挺好,没事的时候可以雕些姑娘孩子喜欢的小动物和娃娃之类的小玩意,在女人爱逛的地方摆个摊位来卖,也可以去有钱的富户聚集的地段试试,有钱人都喜欢有野趣的东西,想必能多赚几个钱。”自古以来女人孩子的钱最好赚。
蒋福生虽然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但媳妇既然说了,总得试试不成,遂一口应下,说不定真的会卖得好呢,毕竟村里老木匠都夸他的雕工有灵气的呢,如果能多赚些钱,日后媳妇嫁过来也能过上好日子。
“我给你做了一个挎包,你平时去镇上可以单肩挎着,也可以斜着背着,装些小玩意或者干粮都好用。”周琳说起挎包有点不好意思,“我针线活不大好,你可不能嫌弃,晚上去我家吃饭,我拿给你。”
蒋福生不曾想还有意外之喜,连声说,“不嫌弃,不嫌弃,我哪里敢。”不过他是不想晚上也过去吃饭的,自己是来干活的,又不是来蹭饭吃的,“晚上从地里回家就晚了,我直接回家吧,明天我还来,你到时候再给我送过来吧。”
等第二天拿到挎包时,蒋福生有点吃惊,媳妇说自己针线活不好,他还当了真,没想到这挎包做得这样别致,觉得媳妇还是太谦虚了。浇地时怕弄脏了,他还特意找了干净的草垫在下面,干完活更是仔细洗了几遍手,才小心捧了回家。
等到他再一次去镇上时,陈氏才发现儿子身上眼生的包,就问怎么回事。听完就忍不住笑自己儿子,“你倒沉得住气。还别说,你这媳妇心思倒是巧,许给你倒是亏了,以后要好好待她。”
在陈氏这里,向来都是帮着儿媳妇说话的,这样也有利于家庭关系的和睦,她向来看不上各种挑刺儿媳妇的婆婆。对儿媳妇客气些不是坏事,只要不是个坏心的儿媳妇,等自己老了,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伺候自己时也会更尽心一些,虽然碍于孝道,大多儿媳妇都要奉养公婆,但尽心不尽心区别可大了。
蒋福生随口应了,心里还在想,这还用说,我媳妇我不对她好,还对谁好。这次他去镇上并不急着找活,之前为了送媳妇最好的成品,他还雕了不少次一点的小玩意,加上以前没事雕的一些,够摆一次摊了,先去看看卖得怎样,行情好的话,他就多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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