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殊不知,顾家大纨绔实际上才是那一枚弃子。
孟一乐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冲动,听着耳边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报价,眼内闪过一幕幕与谢林相处的情景,从画舫初见,到客栈论嫁,最后一直想到了扬州城那间空荡荡的黑寂大牢,以及一个月前的夜晚。
孟一乐直到现在阖上眼睛,都能清晰地忆起那一夜的每一句话。
他们在床上交缠的时候,谢林一边狠狠弄他,一边冷声发问:“顾公子该不会打算从今之后都赖上谢某了吧?”
根本说不成句子的孟一乐勉强争辩:“我只是呜嗯……太想念你了……”
他背后的人轻笑两声,愈发用力:“说的也是,顾公子向来多情。”
“不是,嗯哼……”孟一乐摇头,他费力地向后扭了扭脖子,迷离着两只眼睛看向身后之人,忽的发问:“娘子当初嫁与我……呜……就只是……为了计划吗……一点情意都、都没有?”
谢林嘴边荡开一抹笑意,眼里仿佛划开一尾波浪,层层漾开,“顾公子这么一个风流成性的人,不过娶了一次亲而已,该不会就此转性安分守己了吧?这话说出来谁信?”
孟一乐的脑袋晕成一块浆糊,几乎不能思考,却还是努力分析着他的话语,待想明白后猛烈摇头:“我真的……真的变了……”
谢林不言语。
孟一乐有些急切,又有些悲伤,“娘子不信?”他想要起来,却被人用力按住,只好就这样继续说:“就因为我……我,呜,之前是个孟浪的人?”
有谁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冷声答了句:“是。”
哗啦,画面翻页,孟一乐被远处的吵闹拉回神志,他愣了愣看过去,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跪在一片狼藉中,看模样正不停低声道歉,她对面的男人却不依不饶,面色狠厉地不住指责。
孟一乐望着女子被划破的手背,和汩汩流出的鲜血,难免对那人的行为有些不满,问身边的苏小纨绔:“怎了?”
“那个丫鬟上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这厮的手了,他认为怡红院的小丫鬟脏污不堪,觉得恶心,气冲冲摔了桌上的饭菜,正发火呢!”
孟一乐皱眉,不敢置信的追问:“脏污不堪?!”这人是疯了吗?觉得怡红院这种地方不堪何必来呢,来了又何必装有洁癖呢?!
宁纨绔为他解惑:“刚刚吵闹着要看芊芊姑娘面容的人里就有他,见妈妈不理,正窝着火没处发呢,找一个丫头出气罢了。这丫鬟也是倒霉,运气不好偏偏给赶上了!”
孟一乐气的豁然站起来,他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一把扶起来,声音中隐含着两分怒气:“姑娘没事吧?”
小丫鬟低着头,一张脸早就哭花了,却还一边抖着一边道歉:“无碍,扰了各位大爷的雅兴了,对不住。”
孟一乐听到这儿心里的火更盛了,他转头看向还在找人理论的那名男子,只觉得对方这番行径实在担不起大丈夫这三个字,猥琐变态到不行,他上去一脚将人踹翻了,呵斥:“哪里来的野狗,也敢在小爷面前乱吠?!”
对方被他那一脚踹的不提防,倒在地上就要起来与他打架,众人却是认识顾明琅是那个,虽然私下对他的所作所为评价不佳,提起他便是谈料笑资,但现在一看到有人想对他动手,却还是一溜儿的全都冲上去将那人拉住。
这便是人的劣根性。
怡红院一时间吵嚷不休,妈妈见吵架的由头已经变了,错处不再寻到怡红院头上,龟公也终于有了由头,纷纷上前维护秩序。
孟一乐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将身边姑娘尚在流血的手包上了,他道:“姑娘莫伤心,不过无处发作的一个混账玩意儿罢了,犯不着为这种东西生气。”
对方终于肯抬起头来了,她眼中含着点点泪花,却还是瞬间看清了对面的人,惊呼出声:“是你?!”
孟一乐闻言疑惑掀起眼帘,看清她后也不由得惊喜,眸子里泛起狂喜笑意,嘴角的笑容掩饰不住:“木棉……姑娘?”
“公子知道我的名字?”
“是,听到的。”孟一乐脸色羞赧,微带了两分红晕,他还愈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怡红院的妈妈过来劝架:“哎哟什么事情啊竟然还惊扰了顾家的小公子?”
她笑的谄媚,讨好完这边,又去讨好另外一边,明明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似得,却还装作一副刚刚知晓的模样。最后眉梢一挑,打算将罪全都归到不懂事的丫鬟头上,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结束这一场纷争。
妈妈将木棉一把扯过来,骂她:“不长眼的小东西,还不快跟两位大爷道歉?!”
孟一乐却抬手制止了妈妈的行动,“顾某觉得妈妈可能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众人不解,那名老鸨亦是不解,却还是笑着说:“爷,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这就喊两位姑娘过去陪您,这事我看……就掀过去吧。啊?”
顾家的大纨绔缓缓摇了摇头:“妈妈不必再多说了,我知道木棉姑娘是在怡红院做事,说吧,要多少银子才能将她的卖身契交给我。”
众人听了一愣,木棉更是惊住了,抬头呆呆瞧着他,不确定道:“公子此话……当真?”
孟一乐低头瞧她,唇边带着抹温和笑意,一双桃花眼显得十分多情:“自然,姑娘可愿跟在下离开此地?”
木棉瞧了一眼凶恶的老鸨,又瞧了瞧周围议论纷纷的人影,眼含泪水、重重点头:“奴婢愿意。”
“好,那便信我。”
孟一乐将她拉回自己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这是他出门前从他爹书房里偷出来的。
他面上淡淡的,连点都懒得点手中的那沓银票,从中单拿出一张来留下,剩下的直接递到了妈妈手中,皱着眉问她:“木棉姑娘的卖身契呢?”
妈妈这才醒过神来,握了握手中银票,感觉了下它的厚度,赶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将木棉的卖身契取来,跑快点!”
“哎!”
孟一乐这才想起来刚刚找茬的男子,踱着步子走到刚刚为难木棉的那厮面前,将手中的银票展开,摊他眼前,“这上面是多少银子?”
旁边有人激动地替那男子答了:“二、二百两。”
孟一乐点点头,不以为意地挑眉:“哦,二百两啊。”他将银票叠好,收回手中,面上漫不经心,态度一贯的风流。
他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忽的笑了,一双桃花眼瞬间璀璨生光,负手而立,面色猖狂地对那名男子道:“这样吧,你给木棉姑娘道个歉,若她肯原谅你,我就将这张银票送你了,如何?”
二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在怡红院点一个上等的姑娘春宵一度也不过纹银十两,可让对方迟疑的并不只是这二百两银子,还有顾明琅身后的整个顾家。
刚刚一番劝阻,那人也大概明白顾明琅是那一位角色,身份有多高贵了,他仔细掂量了一阵儿,然后从顾明琅手中接过那张银票,转身谄媚地走到木棉身前,深深作揖:“姑娘,刚刚是在下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下贱胚子一般见识,免得气伤了身子,还得不偿失!”
木棉身为一名奴婢,哪受过这种待遇,一下子慌乱地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望向顾公子,顾公子也回望着她,眼中含着鼓励和期待,温柔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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