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医生瞄了他们一眼,估计也是觉得他们奇怪,浑身湿淋淋的就算了,乔冬阳怀里还抱着盆破破烂烂的花。医生要他把乔冬阳放下来,乔冬阳的身体却僵得厉害,更加往他怀里缩。
柳北晔暗暗叹气,对乔冬阳轻声道:“医生给你检查身体,你把花先放下,好不好?”
乔冬阳充耳不闻。
柳北晔又道:“医生给你看一下就好了,看完之后,你的腿就好了,真的。”
司机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从来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柳大少这样与人说过话,在他眼中,与大多数人一样,柳北晔是个十分铁血、说一不二的人,从未有过稍微放软的时刻,是以人人怕他。
医生瞧出了苗头,也没问,只是跟着说道:“是啊,是不是摔了一跤?我看看,没关系的。”
这个时候,医生的话却比柳北晔的话管用,乔冬阳的眼睛动了动,看向他。
医生立即点头:“一定没事。”
柳北晔见有戏,再接再厉说道:“就暂时把花放下,医生帮你看了病,花还是你的啊。”
医生也笑:“这里就我一个人,没人跟你抢花的。”
乔冬阳看看他,再看看医生,眼睛眨了眨,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柳北晔松了口气。
司机帮他抱着花,柳北晔按照医生的要求,帮他脱了身上那湿淋淋的裤子。乔冬阳身上的小内裤就露在了他面前,柳北晔低头帮他脱裤子,自然看了个正着。他微微一愣,觉得有些尴尬,但乔冬阳本人都毫无反应,他自然也只能表现得若无其事,帮他脱好衣服,便在一边看着。
医生边检查,边轻声问道:“近来腿有不适吗?”
乔冬阳低着头,摇头,没说话。
“是今天突然没知觉的?”
他点头,却还是不说话。
“是不是因为淋了雨?”
乔冬阳安静了会儿,小声道:“我淋了雨,那时候腿有些疼。后来摔了一跤,腿就没知觉了。”
医生再问了他从前的病情,这些都是乔冬阳说惯了的,这一年能走路来,他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复查,每次都要与医生们说上许久。再之前,他就成天住在医院里,每天听到的、说起的,全部都是这些。
偏偏现在,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敢说,他就怕他说了,面前的医生,下一句话就会告诉他:你又瘫了。
他是十四岁的时候下半身瘫痪的,因为穷,十六岁才开始治疗。花了大价钱,付出了他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用了五年的时间,从轮椅上一步步地站起来,再一步步地将脚步迈出去。
这一次如果再瘫了,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好了?
柳北晔见他又不说话了,却更加有些心疼。可见再心大的人,也会有烦恼与伤心的时候,例如前阵子他因为花店的门庭冷落而伤心,此刻他又因为双腿而绝望。柳南昀说得简直太对了,乔冬阳是真的很惹人心疼。
他开口道:“你都告诉医生,医生刚刚也说了,没关系的。再说了,你又怕什么呢?就算腿再伤到了,再慢慢治回来就是。你哥哥没时间回来陪你,以后我陪你来医院检查。”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乔冬阳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柳北晔说得很真挚,微微愣住了。
柳北晔看到乔冬阳干干净净的眸子,突然又觉得有些尴尬,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他又立刻加上一句:“等柳南昀下半年回来了,他也能陪你。”
乔冬阳点头,柳北晔帮他,是因为柳南昀和莫照。但是已经很难得了,他从前错怪柳北晔了,这个人其实很好的。
柳北晔的话似乎给了他力量,他性格中乐观的一面又冒了出来,是啊,他还有很多人陪着,他们都不会抛弃他的。就算他又瘫了,他又要依赖他们,但是他还是会努力好起来,以后回报他们。
他吸了口气,把从前的病情一一都告诉了医生,用词十分专业。柳北晔反正是听不懂的,尤其他们说的那些药名,还有身上的哪些穴位。
柳北晔听到耳中,倒觉得乔冬阳更加惹人心疼了。又不是医生,说起病情来,这样头头是道,可以想到这几年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自然是因为每天都在面对,那样笨的他才能记得这样清楚。
各项检查完毕后,幸运的是,乔冬阳的腿并没有大问题。
医生说他的腿一直保护得很好,太久没有直接淋过雨,一下子在暴雨中淋了一个多小时,腿自然受影响,更别提还直接摔了一跤。
另外就是,他的心理作用比较大。
“不给你开药了,你家里常用的都有。你回家泡个热水澡,好好按摩按摩,哪些穴位,你也知道的。明早起来就好了。回家多喝些热水。未来三天少走路,一个礼拜下来,要是还不能正常走路,你再来找我,或者去找你长久打交道的医生。”
乔冬阳点头,他听到医生这话的同时,也是大大松了口气,却还微微提着。万一,一个礼拜后,腿还没好呢?
柳北晔听到医生的话,也是狠狠松了口气,对医生说了句“谢谢”。
乔冬阳还在暗自想着医生的话,没有听到柳北晔的道谢声。
柳北晔就准备带乔冬阳走,早点回去泡热水澡,可那湿淋淋的裤子是不能再穿了,怎么回?司机见状,立即道:“老板,车里有毯子,我去拿来?”
“快去。”
乔冬阳现在也不再去担心是否会麻烦别人,他的腿不能再受凉了。他看那个骗了他两次花的司机帮他拿毯子,决定以后不讨厌他了。
医生在一边笑道:“你们是兄弟吗?感情不错啊。”
乔冬阳再乐观,此时也不大想说话。柳北晔笑了笑,也没接话。
医生便没再问。
很快,司机拿着毯子走了回来。柳北晔弯腰把乔冬阳用毯子裹上,再度抱在了怀里,又对医生说了声“谢谢”,这才离去。
来时,乔冬阳不仅双腿麻木,就连心灵都麻木了,哪里有心思想其他的?他连自己都忘了。回时,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再被柳北晔这么抱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是他又走不了路,只能让柳北晔抱着。
他低着头,不说话。
柳北晔看了他一眼,逗他:“不好意思了?”
乔冬阳的耳朵立刻便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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