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种场景,云烟恨不得两眼望天,背过身去。
勉强用完膳,云烟带着茯苓和小菊在山上逛了会儿,等回来,回程的马车已然套好了。
燕珝向她伸出手,云烟还没玩够,但也知道分寸,已经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他是君主,她是妃子,没有那么多想做就能做的事情。
上马车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等真正坐了上去才发现这辆马车并不是来时的那辆。
云烟看了看周身,身边勉强坐得下一个人,燕珝甫一上来,整辆马车的空间似乎都被占完了。
云烟往里缩了缩,“陛下,这车……”
燕珝没什么反应,但云烟总觉得他唇角有些微微上扬的弧度。
“哦,”他看了看云烟,“国库空虚,不能太过铺张,小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安全许多。”
听着都是正当理由,但云烟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一地的梅花花瓣,她伸出手,将落在车窗上的那片花瓣放在手心。
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
“出来玩,妾倒是多逛了逛,陛下还是在处理政务。”
云烟道。
燕珝也就陪她逛了逛梅山,其余时间,还是她一个人在外面赏景。
景色再美,看多了也就那样,时间长了便没意思,云烟后来默默走在路上,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可能是身边的人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了。
“抱歉,”燕珝垂眸,“没能好好陪你。”
云烟摇摇头,“政务才重要,陛下能带妾出来玩,妾已经很开心了。”
燕珝长久地瞧着她的容颜,就当云烟以为燕珝可能会亲上来的时候,燕珝忽然开了口。
“回去便同人商议,将日子定下来。”
燕珝忽地没头没尾对她说了声。
云烟转过头,有些茫然:“什么日子?”
“南巡的日子。”
燕珝拿过她手中的花瓣,“喜欢,就去吧。”
他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云烟慢慢上扬的唇角,还有渐渐亮起的眼神。
看多了,只怕真的要成为被美色误国的昏君了。
云烟回宫好好睡了一觉,等第二日张尚仪来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全身动力。
张尚仪苦口婆心:“娘娘耐心些学,这些可都出不得差错。”
“知晓了,尚仪。”云烟面上乖乖巧巧,身上却频频出错。
张尚仪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忍着烦躁道:“明昭皇后当年的规矩可都是老身教的,那形容仪态半点不出差错,无论是什么一学便会,上手极快,哪里像贵妃娘娘这样要学这么久?”
云烟静静看她一眼,没有回应。
她这样的态度无疑更激怒了张尚仪,老嬷嬷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贵妃娘娘,您就好好学学吧。”
“尚仪别急,”云烟声音拉长,“本宫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了这腰怎么还挺不直?三拜九叩,一个都不能少,娘娘要么便是中间偷懒,要么便是身子一歪坐地上说累了起不来,那能叫努力?”
“那旁人如何努力的?本身就累嘛,本宫以为,这样已经很辛苦了。”
云烟看了看她,张尚仪看她这目光分外澄澈,忍不住道:“且不说三公主当年走路有些歪斜被王皇后指责后,日日练着步伐身姿。便是那明昭皇后当年,学着大典之上三拜九叩规矩时,那也是老老实实跪上百余回的。”
云烟心头一跳。
百余回,莫不是夸大吧?一套下来便要大半柱香的功夫,要跪拜,再起,再摆,时时刻刻端正仪态,她没怎么好好做,做上个四五回也该累了。
明昭皇后当年做了百余回?
她一方面觉得张尚仪这人是在用明昭皇后敲打自己,哪里能做这么多,这么多做下来只怕半条命都没了罢?但想想张尚仪这狗眼看人低的嘴脸,说不定还真的让明昭皇后当年受了不少罪。
她敛眸,不动声色。
“明昭皇后当年规矩学得极好?”
“那自然,”张尚仪抬抬脑袋,整个人仿佛一直骄傲的斗鸡,“不是老身说贵妃娘娘,娘娘除了面容同明昭皇后相似,旁的还是半点比不上明昭皇后的。皇后那时对老身恭恭敬敬,半点不敢出错,若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便等着伸出手打板子呢。”
她见云烟也蓦然柔顺下来的模样,以为她听到明昭皇后的事终于乖觉下来,步伐一迈,往前站着。
“贵妃娘娘绝世姿容,比之明昭皇后还要更胜一筹,若是规矩礼仪上不出差错,那便更好了,不是吗?”张尚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陛下得知娘娘如此,自然也会感动。逝者已逝,明昭皇后音容笑貌尤在眼前,老奴不好辜负了明昭皇后器重老奴的心,只能带着皇后娘娘遗命好好教导贵妃娘娘。”
扯大旗倒是厉害。
云烟低下头,乖乖应声:“尚仪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