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的大脑有些凝固,在这样的危险之前,她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几乎无法思考。
可她看到了燕珝的眼神。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燕珝已然冷了神色。
“你要做什么?”
“显而易见,皇帝陛下。”
李茵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因为重伤,她的声音夹杂着细碎的吸气声。
可丝毫没有掩饰她声音中的戏谑。
她拿捏住了眼前男人最要紧的命脉,她抓住了他的弱点。
那就已然立于不败之巅。
护在云烟身前的暗卫方才处理掉几个从前方扑来的刺客,却未曾想到屏风之后,会有人从侧殿潜入,将刀刃架在了贵妃娘娘的心口。
他们失职,自知大罪,如今只能尽力弥补,刀尖对准了李茵,不准她轻举妄动。
云烟身子微微颤动,问出了同样的话。
“你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同她甚至还有几分相似,北凉的语调这样明显,“……你要杀了我么?”
“你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是不舍得杀你的。”
李茵的另一只手碰上了她的脸颊。
同她这样亡国三年,什么苦都吃过了,饱经了风霜的面容不同。云烟的肌肤细腻柔嫩,像是轻轻一掐就能出现红痕。
李茵的瞳孔微微晃动。
李芸本就比她小些,那个该死的女奴娘亲本就生得貌美。因为这张面孔,她们当年没少明里暗里折腾她。
却没想到,当年高高在上的她们,在亡国后没担当的兄长成了大秦的走狗,兄弟姐妹死的死,散的散,她流落中原成了舞姬,还有些,甚至尸骨都寻不见。
当年被所有人欺负过的那个唯唯诺诺的木其尔,竟然被大秦帝王那样珍而又重,就是死了也要守着牌位。
她还以为有多深情呢,最后还不是有了新人。这个贵妃她在那日献舞时就见过,当时未曾留意,只觉得有几分熟悉,直到今日,才看清了容颜。
旁人她认不出来便罢了,自家妹妹,她还是有这个信心。
“皇帝陛下还真会中原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怎么,觉得北凉的出身上不了台面,就给你的妻子换了出身,甚至让她在明面上死去?”
李茵声音嘲讽,“你还真是深情。”
云烟一头雾水,她刚想说话,稍有动弹,便见李茵按紧了她的肩膀,刀尖又往里送了送,紧紧抵着她的衣衫。
“好妹妹,姐姐似乎还没和你说话,”李茵声音宛如恶鬼,“你哪有说话的份?木其尔,当年你看见我,可是要下跪的。”
云烟攥紧了掌心。
她看见燕珝颤动着眼睫,却因为她在李茵手中,什么话也不敢说,只怕会刺激到李茵。
燕珝沉了嗓音,手中的剑紧了又紧,“你看清楚,她不是你妹妹。她是云烟,不过生得相似。你要杀的是我,先将她放开。”
李茵站在云烟身后,看不清云烟此刻容貌,便是有心打量也没有机会,只能紧了紧刀刃,“那是我想错了,或许你们男人就没有专情之人。说着那样爱我妹妹,还不是有了新人。长得相似,终究也不是一个人。”
云烟坐在座椅之上,感受着身后李茵血液的流动,后背几乎被她的鲜血浸湿。
她稍有动弹,李茵便道:“别动了,刀可不长眼。你若是我妹妹,我或许还能留些情面,但你若是我妹妹的替身……那便不值钱。”
“……你说,你这张同我妹妹相似的脸,”李茵按着她的下颌,“在大秦陛下这里,值多少钱?”
她无意纠结云烟身份是真是假,不管是不是木其尔,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姐妹亲情,她们当初在北凉就没有几分感情。当初知晓她死在火中,她们几个姐妹甚至还喝酒庆祝。
说是大秦皇后好命,还不是死了。
总归她知道燕珝对她的看重,但这个看重,究竟能值多少,为她换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燕珝听出了她的意思,将举起的剑放下,“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说明一切都还有商量。”
“先让他们,把刀放下。”
李茵扬了扬下颌,示意周身紧盯着她的暗卫。
她的背后是坚硬的琉璃屏风,前左右三个方向已经布满了人。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稍松手给他们可乘之机,她便会立刻死在这群暗卫的刀下。
“再这样用刀指着我,我就不能保证云贵妃这张美丽的小脸蛋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了。”
她声音拉长,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云烟的脸颊。
“放心,不管你是木其尔,还是什么云烟,我还不会杀你,你还有用。就是会不会受些罪……就要看大秦皇帝有多喜欢你了。”
她看向燕珝,同刀下人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放下。”
燕珝发了令。
暗卫们都是最忠心耿耿的死士,可这种时候,放下刀无异于让自己任人宰割。
他们犹豫了一瞬,只见李茵哼道:“他们似乎不是很听你的话啊,陛下。”
“不过你们也可以试试,”李茵毫不留情,“是你们拿着刀尖冲上来快,还是我将刀送进你们娘娘心口的速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