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舞蹈,云烟回忆起有此和小菊一起上街,在街上看见玩木偶戏的伶人,他们便是这样飞舞着手指,让指尖在牵着木偶人的线上舞蹈着。
绷直又曲起,轻揉着,打着转,好像是他能随手把玩的玉扳指,轻柔但偶有力度地玩.弄。
让她如坠地狱,却又飞入云端。
她恼恨,偏偏心中又无形接纳,甚至忍不住软着嗓音,闷哼出声。
这会儿也不知是在恨他这样辱她,还是恨自己无力反抗,甚至沉沦。
茯苓打来了水,在门外唤她,她将茯苓放了进来,等热水缓缓注入浴桶,她又让茯苓出去,一人待在蒸腾的木桶中。
缩着身子,将自己清洗干净。
脑中纷扰着,什么叫明明对他有情意,那……能当作是她对他有情意证据?
不能,绝对不能。
云烟将头埋在水下,直到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从水中出来,热水的白雾让她身子稍微放松了些,可还是觉得不安心。
她洗完,披上衣衫,细细叮嘱了什么。
茯苓听了她的吩咐,眉头轻蹙,想了想还是应下,转身出去了。
当晚,整个福宁殿都落了锁,卧房的门被云烟亲眼看着上了门栓,这才安心。
她本就忧思了这几日,今日在勤政殿精神消耗极大,泡了澡,看着落锁才真正放松下来,困倦袭来,她躺进床榻,用被子蒙住脑袋,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雨渐渐停下,只余风声。
付菡取下披风,身上还带着潮潮的寒气,看着殿内一片狼藉,皱了皱眉。
身后跟着的段述成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将她的披风接过,对在上闭目养神的燕珝行了礼。
燕珝没做声,只是轻抬了抬手,让二人平身。
付菡担忧着云烟,急急开口,“陛下,今日……”
话还未开头,便被段述成拉了拉手,视线转向他,段述成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急着开口。
“何事。”
燕珝轻按眼窝,将眼前摆了许久,却未曾看进去的奏折甩开,看向他们。
“臣进宫看娘子,谁知瞧见娘子不思饭食,询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是宫中的云娘子独自一人回了宫,也没用晚膳。二人姐妹同心,都饿着。臣担忧娘子身体,才来问问陛下。”
段述成历来没大没小惯了,由他开口,燕珝才没有发作的脾气。
燕珝看着他二人站在一处,情比金坚的模样,俨然没将他这个帝王看在眼里,如今还这般说话,都要气笑了,“好大的胆子。”
“胆子不大,也不敢来见陛下,”段述成面不改色,“还请陛下对臣这忧心的娘子讲讲究竟发生了何事,免得娘子食不下咽不得安眠。”
燕珝轻哼,将笔摔在桌上,“若不是你们擅作主张害朕与皇后分离,何至于有今日!”
“陛下莫要怪臣和菡娘,那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求着菡娘帮忙的,哪里怪得了菡娘。陛下若还有不满,尽管冲臣来。”
燕珝略掀眼皮,看着这混不吝的段述成,抿着唇移开视线。
一个两个,都来气他。
“一口一个你家娘子,朕记得你们还未成婚。”
燕珝看着他们紧握的手,“这是在宫中,在朕面前,能不能讲些礼数。”
段述成笑:“就因为在陛下面前,臣才能不讲理数嘛,陛下这样宽宏大量,定不会怪罪臣。再说,臣和菡娘成不成婚,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反正菡娘迟早会是臣的娘子,早喊晚喊,没多大干系。”
付菡甩开他的手,自己站着。又被他死皮赖脸不依不饶地拽上了手,再不放开。
燕珝不想理他。
若不是这样多年的情分,这二人都该斩。帮着阿枝出逃,还在他面前如此挑衅。
忘了前几日他们二人是如何哀求的了么,真当他没脾气,不杀他们吗?
看着这人渐渐阴沉的脸色,段述成没什么反应。
他这辈子见过很多人,陛下这样的,倒是少见。
自幼压抑得太狠,看起来克己复礼,严肃刚正,实际上心中想要的东西,想要掌控的都太多太多。
他博学多才,可在哄人讨好娘子这一事上,远远比不上并不怎么爱读书的段述成。
且不说他这样强势,步步紧逼着究竟能不能让娘子青睐,只看他这样的脸色,胆子小些的只怕当场就能吓哭。
段述成轻叹,这就是太沉肃的坏处,让人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开心还是生气,何况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呢?燕珝经历过多少起起伏伏,玩弄权数,操纵人心,却学不会如何同自己的娘子相处,看着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未经情爱,莽撞地表达着自己的爱。
路还长着呢,段述成一幅过来人的模样,轻声叹息。
付菡看着那酒杯,她通些药理,垂眉轻嗅,道:“陛下还同云娘喝酒了?”
两杯一样的酒,看着未动,只是洒出来了些。
按理来说,都要一起喝酒了,应该也争执不起来。但她听宫人说,今日云娘出来的时候,情绪并不好,甚至像是哭过一般。
不过这酒也未喝,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她忧心也不止因此,只是晚间听宫人这样说后,心里着急,想去寻她。却被茯苓拒之门外,说整个福宁殿都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