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样矫揉造作的性子,既然决定做燕珝的贵妃,有了名分,有了荣华富贵,自然也要尽一些义务。
就算他要她的身子……云烟心中纵使不情愿,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世间之事,本就没有多少你情我愿,能给她选择的机会,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但她都如此讲话了,却没听到燕珝的回应。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云烟抬起眼眸,脸有些热,看向他。
只看到男人站在榻边,长袖半掩着指尖,虚虚实实,看不分明。人影落在素色的锦被之上,微微有些颤动。
燕珝的目光带这些幽深,还有些莫测。
云烟不明白这眼神的意思,抿着唇,才听他道:“你想要朕留下?”
“没有,”几乎是下意识,她立刻反驳,“没有想要。”
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出尔反尔。
面对着他时真是有些过度紧张,心脏又加速跳动着,明明方才出言想让他留下的是她,这会儿又说没有,他会不会在心里笑她?
云烟从锦被之后,露出一双眼眸,像极了燕珝在围猎之时曾经见过的麋鹿。
被床帐掩住的地方没有那样明亮的光线,在她的面上打下一片阴翳,男人声音清浅,盛着些许她听不明白的意味。
“看来是想让朕留下。”
声音中倏然染上了些轻笑。
他道:“却之不恭。”
云烟呼吸一滞,指尖抓紧了锦被。
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是她主动开口让他留下的,况且他们现在就算做些什么,也是正常的,她已经是他的贵妃了。
不能紧张,不要紧张。
男人脱下外衫,合衣躺在了她身边。察觉到她有些紧绷的身子,并未靠近,只是道:“这样冷的寒冬,不给朕一点被子么?”
云烟松开手,讪讪将被角往他那处扯了扯。
被子一经掀开,男人便伸出了手,将她搂进了怀中,侧躺在她身边,长臂一伸,她的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云烟有些想要退缩,却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不同她已经在榻上躺了一会儿,身子微暖,男人深夜前来,衣衫单薄,同她讲了这样久的话,周身带着寒气,冰冷得吓人。
被这样冰着,云烟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稍一动弹,男人便松开了手,让她自己躺着。没有用自己的身子冰着她,只是一只手仍旧放在她头下,让她靠着他。
“睡吧,”他声音带这些哑,方才那样柔软温热的身躯贴近,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她的忍受力,“朕明日还要早朝,不同你说话了。”
云烟低低“嗯”了一声,知晓他不会做什么时候,心中也放松了些。
微微侧脸,看他已然闭上了双目。
男人此前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强势的,毕竟是帝王,掌控着全天下,身上隐隐透出来的威严之气让她不敢造次。
可今日晚间,自从他提出那个“各退一步”之后,身上的气质骤然柔软了下来,收敛着自己满身的戾气,几乎让人看不出他还是一个君主。
柔和地不像话。
虽然偶尔说话之间,还是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凌厉,但已然收了许多了。
对他的惧意一点点消散,云烟垂下眼眸,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侧。
脸上还有着红痕,这样如何能上朝。
深夜还好,白日便太明显了,被人看了岂不笑话。
他看着有些困倦,闭上的眉眼带着浓浓倦意,惫色明显。
云烟凝视了一瞬,准备起身拿点帕子为他敷一敷,至少上些药。
她刚想起身,手臂支在身侧坐起了半个身子,男人眼眸霎时睁开,锐利的目光投来,长臂将她锢住,全然看不到方才的柔情。
“别走!”
她被重重拉了一把,方要起身的身子倒在榻上,一半的身躯靠在了他的胸膛,腰身被按住,紧紧相贴。
云烟动弹一瞬,男人的臂膀却死死扣住她,眼神落在她的面上,“你要去哪。”
她还未从男人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便又沉溺在男人那样的眼神里。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眼睛,泛着些红,方才明明已经安然闭上了,却在她稍有动作的时候突然睁开。带着急切和疑问,还有……很难在他眼中看到的仓皇和害怕。
他在怕她离开吗?
云烟心中忽然升起这样一种想法,好像他真的这样,重视自己,害怕自己的离去。
因着方才变故,唇色变得嫣红了些,云烟想要开口,却被男人止住了话头,“……别离开朕。”
“……不离开,”云烟轻声,像是在安抚,“不离开陛下。”
男人得了她的轻声抚慰,长臂稍松了些,云烟也终于从差点喘不过气来的环境中逃离出来,轻轻喘.息.
她皱皱眉头,揉了揉方才被男人紧紧拉住的手腕,还有被男人用力按住的腰间,道:“只是想拿些药膏。”